想不到這小子竟如此直言,當日叫素玥給他金袋,是想叫他手裏沾腥,可沒想要他根本坦蕩不屑。但自己多年在宮中鼓搗,可不能被他一朝打了水漂。陸盞睇著庚武棱角清削的臉龐,便也不再藏頭露尾,幹脆陰陰涼試探道:“嘶,庚老板如今可是端王府得寵的義子,在皇上太後跟前也得不少誇讚,既是有此大好機緣,又何不幹脆一股腦兒稟明朝廷,落得個平步青雲。又或者明知那亂黨暗中圖謀,庚老板難道可以眼睜睜置端王爺於危險而不顧麽?哪怕咱家和亂黨並無瓜葛,聽了這話也要質疑的。”

個老奸巨猾,庚武回了一拱,他倒是不想這樣快叫鐸乾參與進來,一旦朝黨相較,便隻會叫秀荷與孩子更加危險。便冷淡勾唇一笑:“嗬嗬,不怕陸公公取笑,在商言商,一切皆是為了利,庚某隻想做個賺錢的商人,朝黨之爭、誰上誰下,本無意參合。但若是公公把在下逼急了,我也不是做不出來……三天時間,人贖與不贖,公公您考慮。超過三天,有些話庚某就不再替公公留著了。”言已至此,庚武撩開袍擺站起來,做告辭狀。

眼見得那一道鴉青長袍繾風欲出,陸盞鷹眸裏掠過狠意,驀地拉長了嗓音:“庚老板說得灑落,就不怕手下弟兄一個不痛快,把女人孩子撕了麽?那可是端王府的私生女,可不止這一小袋黃金……”

亂黨數目累累,除非破釜沉舟,否則他斷不至為一個女人孩子就把全盤拖累。

庚武步履稍頓,驀地想起素玥方才說過的話……人不在他手上。便回頭笑笑道:“若公公舍得以二換百十千……否則依舊是那句話,倘若陸公公先於庚某把人交出來,今次瓜葛便甚麽也不剩下。倘若庚某先於眾位把人找到,到時候公公手上無了人質,便不怪庚某手下不留情了。”

言畢不亢不卑地打了一拱,一道清梧身影自望門口走去。

該死的,倒叫他看穿了內裏。

陸盞攥緊手心,聽見暗中腳步靠近,便低聲吩咐道:“這姓庚的不好對付,得派人把城裏城外再搜個遍,一定要盡快把羅刹找出來。”

“****的,叫他把女人孩子殺了,他倒是藏得沒影兒,一個人把全幫弟兄的身家都搭上。待把他藏匿的窩子給找出來,幹脆連一起殺了解氣!”身後人影嘶啞著嗓子,是當日砍肉的漢子。

“你還有臉說這話?……咱家在宮裏隱忍了這麽多年,倒叫你這遭露了馬腳。”陸盞打斷話茬,臉色很不好看。若非這幾個不聽差遣,又如何徒生出這些變化,不僅打草驚蛇,如今自己亦成了線上的螞蚱。鐸乾那邊隻說山匪,這般輕描淡寫,也委實叫人心裏不踏實。

陸盞冷聲道:“到底是羽爺親自派來的,不要輕易弄傷了人和氣。我聽說他在城裏還有一個沾親的弟弟,使點兒法子,先把人逼出來再作商議。”

“是。”幾人自知理虧,便氣悶悶地應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