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樣好麽。”梅孝奕自嘲淺笑,凝著秀荷的眼睛,她的目光卻錯開,不與他對視。但他知道她已經明白了,那複雜的感情。便從袖中掏出來一隻小錦盒:“這是你落下的,現在物歸原主。”

秀荷接來打開,卻是個鑲著紅瑪瑙的金釵兒,不由疑惑。

梅孝奕看著秀荷纖柔的手指,涼涼一笑:“你果然忘記了,洞房那天晚上,我在門口拾到。二嬸設著局兒,我一早便已洞穿,卻存著僥幸,以為拜過天地,你總要認了我為夫婿。但我竟料不到,我在你心中竟是那樣可怖……我以為你總該與他們有些不一樣。釵子是你跑丟的,我想等你回來重新戴上,但你一直沒有。我藏著藏著,後來便舍不得丟去。但今後再藏也沒有意義,既注定半生不回來,不如什麽都不要再帶走。”

“嗬嗬,那一場婚事一開始便是騙局,梅大少爺無須念念不忘。若要說來,這本是你們梅家的東西,何來物歸原主之說。賤內若是看上甚麽首飾,庚某自會替她采備齊全,不必多此一舉。”秀荷正要推拒,忽而一隻修長大手卻將那錦盒接過,又遞回了梅孝奕目下。

抬起頭,看到庚武冷冽含笑的眼眸,狼一般溢著幽光。他的身量清梧偉岸,高高大大地把她罩下,長眸中有銳利,言語卻溫柔。先同梅孝奕打了聲招呼,又在她腰際寵溺一攬:“說好的兩個人一起逛,如何一個人跑進來看戲?”

秀荷凝著庚武,知道這家夥必是在吃醋,自從做了他的女人,便對她像狼一樣的霸道。卻不想兩個男人在自己麵前言語再傷,莫名想叫梅孝奕走得輕鬆些,便微微一福:“三郎說得也是,左右是老太太從前的禮,物歸原主也該交還於老太太。那我這就先走了,梅大少爺好生保重。”笑盈盈剜了庚武一眼,自己在前麵走。

好個小女人,竟還剜他。庚武清雋麵龐暈開冷笑,同梅孝奕打了一拱:“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奉勸庚老板一言,便是生意飛黃騰達,但也別把妻兒冷晾,叫人誤會孤兒寡婦。”梅孝奕淡淡回了一禮。

“彼此彼此。同樣奉勸一句,梅大少爺風光日盛之餘,也別總盯著別人老婆孩子不放。”庚武笑笑告辭。

敞開來的世仇冤家,如今幹脆連客套也無。

梅孝奕看著夫妻二個漸行漸遠,目中便陰涼。正待要轉身,“阿呃~”忽而看到甜寶對他抓小手兒。他便對小丫頭繾綣一笑,拂了袍擺再不回頭。

大街上人影闌珊,庚武把丫頭抱過來,問秀荷:“可在怪我無情。”

明知故問,秀荷仰頭,看著庚武英挺的側顏,惱他道:“你幾時有情過?他們兄弟兩個要去南洋了,今後都不回來,才同我告別幾句,看你那小心眼兒。”

好個心軟的女人,可忘了從前梅家的不仁不義?便是如今蕭條,那亦是他們咎由自取。庚武便把秀荷用力一啄:“但你是我庚家的女人,我不許他惦記你,更不許你心疼他。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太後的宣召不二天就來,要秀荷帶上三隻小崽兒一同去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