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磨著貝齒,默了一默,勾唇諷弄一笑:“怎麽齷齪的難道您自個還不明白?”叫阿檀把甜寶從連旺手裏搶回來,隨自己回去。

阿檀是個敦實的蠻丫頭,殺將將衝過去把甜寶一抱,連旺剛準備想搶,就被她一腳蹬地上去了。

哎喲哎喲,捂著發麻的膝蓋,嚎叫著老王爺您要給奴才做主啊。

“來呀,把這幾個大的小的都給本王弄回去,反了天嘍!”德壽不耐煩了,好的賴的先把人弄回去再說,不然拿甚麽和端王府小王八蛋談判。

街對角的迎春酒樓下,留著八字胡子的掌櫃壓低聲音對梅孝奕道:“陸公公說,過幾天皇上與太後將會去酈泉山冬狩,端王爺留在京中守城,機會叫奕爺您自個把握,具體的可問素姑娘。今後奕爺有什麽事,隻要假以公公名義,直接把素姑娘叫到府上去便是,醇濟王府那邊不會懷疑。”麵上帶著笑,聲音十分小,旁人看了倒還以為是在巴結。

梅孝奕著一襲銀狐狸毛大褂,清雅麵龐帶著冷淡笑容:“掌櫃的放心就是。”

日月會按“天羅地網”分次等級,眼前這位短短一二年就爬上了羅刹之座,可見心機手段是狠辣的。

那掌櫃的也不敢怠慢,隻含笑附和道:“那是那是,自然是放心的。機會難得,奕爺辦成了這樁事,屆時會有專人安排你兄弟二人去口岸。等渡去了南洋,那邊羽爺自會把您剩下的腿疾治好。隻是要先把身後事情安排妥當,切忌不要暴露了身份。”說著拍拍袖子踅回店中去。

梅孝奕打了一拱,目送離開。

梅孝廷攬著小柳春坐在車廂裏,見大哥過來,便作隨口問道:“阿奕,那掌櫃的咕咕叨叨找你說些甚麽,可是為著這二日酒錢?”

兄弟二個雖說同在京城,但平素卻鮮少來往,梅孝廷改了名字,單名“嘯廷”,多數人甚至不知他二人的關係。為著給小柳春慶生,梅孝廷昨日做東,大操大辦擺了十幾桌酒席;今日卻單請兄長一個,顯然也並不想對外頭喧嚷。但酒錢最後卻是梅孝奕記的賬。

梅孝奕淡淡道:“從前義父府上出來的管家,有心巴結我幾句。”

曉得昔年手足之情已然隔開溝壑,梅孝廷鳳眸間隱有悲涼,諷弄地勾了勾唇角:“阿奕這樣清居的性子,如今也曉得拜幹爹、應酬場子了。這京城真是個大染缸,呆久了誰也幹淨不得。”

是個心中至純至專的人兒,被這世情幾番磨碾,也依舊學不會看穿人心。

梅孝奕俊顏上無風無波,睨了小柳春一眼:“弟妹又來了幾封信,得空你也帶人回去給她看一看。”

聽說阿廷在鄉下的少奶奶病得厲害,為了能叫他回去,已經算是默認了自己。小柳春聽了眼中有祈盼——帶回去看看,那是要見老太太、婆婆和正房奶奶的,就是認下自個做兒媳了。

杏仁眼兒睇著梅孝廷傾城絕美的臉龐,見他目光冷幽、並無甚麽興致,隻得又把那祈盼悄然收了起來。

她是真喜歡他。但她看不懂他的心,他對她嗬寵倍至,怎生得心卻走不進去。

漢生正欲掀開車簾布,視線往對街門前看了一眼,止了動作:“大少爺,您看那邊……”

“幹什麽你……滾開……卑鄙無恥……”

“放手!不許扯我們家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