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始落,熱氣騰騰的佳肴已經端上來。

一時間,不大的廳堂下隻聽小兒咿呀稚語,大人朗朗笑談,婆子在桌間往來忙碌,好一片和氣熱鬧。端王府三百六十日如一日的冷清,幾時有過這般煙火味道?鐸乾略顯蒼白的容色也鍍上一抹紅光,竟很有些眷戀起來。

“王爺!”忽而一個勁裝侍衛從外麵跑進來,附在鐸乾耳邊說了幾句話,表情像是很為難。秀荷聽不清,依稀好似聽到王妃心口疼又犯了、催鐸乾趕快回去。

鐸乾容色冷峻,蹙著眉宇不說話。

“王爺,您看卑職回去該怎麽答話……”那侍衛又低聲征詢,若有似無地凝了秀荷一眼。

善珠的心口疼卻是打生下來就有的,一動氣、一辛苦便犯病,是以鐸乾才一直不允她孕育,怕對身體不利。

鐸乾冷默了片刻,末了斂回神色,溫和地對庚武道:“府上還有些事,本王今次就不沾光了。改日王妃在府上備酒,再派馬車過來接你夫妻二人。哦,險些忘記告訴你,太後大約二三日後才見宣召,明日你隨我去見幾位大人,你在京城的生意才開始,很需要鋪墊一些根基。”

庚武連忙委婉謝拒:“生意上的事還是叫晚輩自己摸爬滾打,義父素以清廉無私博得朝廷內外稱讚,切不可這般為庚武破了規矩。”

“好了好了,人家王爺金口玉言,話都說出來哪裏再叫人收回去。”秀荷輕拽庚武,叫老桐去備馬,別誤了王府的要緊事兒。

鐸乾見秀荷如此,容色便有些歉然,他並不想在她麵前表露出對子青之外的另一個女人太多關切。

但秀荷哪裏介意。笑眸彎彎地叮囑義父路上小心。

這笑容怎生卻叫他覺著生分,以丫頭的性子,必然也是如她母親一般敏感的……罷罷,應下來總比冷拒來得要好。

鐸乾便走了,走之前繾綣地把花卷放回籃子,花卷拽著他的手環不肯放,看起來喜歡得不行。鐸乾便把腰間掛著的一枚青玉佩摘下來,掛在了花卷的脖子上。那玉佩雖小,卻泛著清幽潤澤,玉中似還鑲著個甚麽字符,看起來很是貴重。

秀荷連忙要還回去,花卷舍不得,他天性喜好清涼之物,咧著小嘴兒哭呐,才長出來的兩顆小牙齒嫩白嫩白的,好生討人疼愛。

鐸乾的心情便又好起來,撫了撫花卷俊秀的小臉蛋:“無妨,不過是一枚小玉佩,孩子喜歡,那便叫他掛著。”

說著拂開袍擺,大步往門邊走去。

巷弄裏風聲徐徐,老桐隨在後頭邊走便措辭道:“王爺,那玉佩可是端王府傳家之物,若是叫王妃發現送了花卷小少爺,祈文小世子那邊可怎麽好解釋……”

鐸乾的容色冷清清的:“該得到的她都有了,還要再奢求些甚麽?”

“哦……奴才明白了。”久久的,老桐默了一聲,後來便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