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孝奕這才看到她懷裏吐著小舌的花卷,其實心底裏對這三個娃娃有著莫名的親昵,因著秀荷分娩那日被他攬抱上車的相倚。梅孝奕憐寵地摸摸花卷的小臉蛋,凝著秀荷的眼睛道:“可要我同老大夫說說,叫他提前給孩子看看?”

秀荷不想欠梅大少爺人情,看前邊人不多,馬上就要輪到,便說不用了。

把籃子在茶幾旁的大椅上放下,叫阿檀和奶娘把姐弟兩個放進去,自己抱著花卷在邊上坐下來。藤條編織的挎籃,足夠臥下兩個小寶貝,是庚武特製的,方便秀荷帶孩子出門。

晚春攏過來,嘟著腮幫逗花卷:“唷嘖嘖,我的小可憐兒病了嚜?瞧他安靜得。前些天在大橋上看見,小胳膊小腿兒可鬧,兩個蛋蛋一晃一晃的,叫我們老太太回去惦記了不知道幾天。”

晚春似乎有胖了一些,紅紅的長指甲撥弄著花卷俊秀的小臉蛋。

秀荷不察痕跡地隔開晚春的手,把花卷在懷中緊了緊:“昨晚上著涼,拉著呢,這會兒倦了。”有點好奇老太太怎麽見著花卷了。

晚春分不出花卷和豆豆兩兄弟,便吃吃應道:“那回你不在,你家男人在橋邊給孩子把尿,正好叫我們看見了。你也是,還和姑娘家時候心狠,什麽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三個孩子也舍得叫庚武他一個大男人帶。要等我孩子生下來呀,我可是一刻也不離開他。”

晚春撫著肚子,眉眼間都是將為人母的矜貴。她從小沒爹沒娘,花奶奶又愚呆,什麽都比不過別人,如今總算是有了個依仗,今後帶孩子出門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那話中的意思秀荷知道,晚春想嫁庚武,怕秀荷和庚武好,當初沒少在姐妹們背後編排自己對梅二薄情,說不要就不要了,那次羅漢塔下被梅二綁架就是晚春撮合的。

但秀荷也懶得再提起從前的事兒了,聽大張上個月從京城回來說,梅二前段時日包養了一個戲子,那戲子是瑞安戲苑當紅的角兒,如今他在京城圈子裏過得花天酒地可瀟灑。秀荷對梅二已經基本不再掛心了,他紈絝不羈的性子終究這一世收斂不了。

看晚春微攏的小腹,也希望她自此以後能少折騰點,笑笑著道:“你也懷上了?那真是恭喜你。”

晚春捂著手帕眉飛色舞:“可不是呀,也才剛發現的,快三個月了。如今全家就把我一個供著,總怕胎氣不穩當,一定要請城裏的大夫把把脈,開幾副藥方回去喝著。你說他們老太太小氣歸小氣吧,也真是了,誰懷上骨肉誰當大,現在那廚房裏可是三餐任我點著;二房呢,喲,二房的可就慘了。你是不曉得他們二奶奶,聽說是快不行了,還瞞著風聲不給娘家通氣。如今除了三餐送進去,幾乎看不到人;托阿綠給京城二少爺去信催,也被那葉氏悄悄叫人攔了下來,聽著都寒心嚜。我還算天大的慶幸了,打這節骨眼兒懷上,可把阿奕他歡喜的咧,才說要給我再打兩幅首飾呐。”

花枝亂顫,把手上的鐲子金子晃得叮鈴當啷響。

正說著漢生從門外走進來,手上拿著包糖炒栗子。晚春白他一眼,不耐煩:“不是才走嚜,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