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夫人迎出來:“呀,才說怎麽還沒到,忽而這就回來了。快進屋歇歇。”

一家子熱熱鬧鬧,把夫妻二人迎進屋堂。

清補的藥膳羹早就煮好,就等小兩口到家。

庚夫人舀著湯勺,嗔怪兒子:“這一去得要多久?眼看秀荷肚子這樣大,隻怕是要提前生,你這當口怎麽能說走就走了。”

“問過曾老太醫,說是一個月內大抵還未到時辰。這趟來回約莫需要二十日,我必定在那時間前趕回來。”庚武歉然地凝了眼秀荷,把吹好的湯碗小心遞至她桌前,又添了一句解釋道:“當日在大營中曾受一位弟兄所托,代他向京城舊友交還一件信物。這一年家中事務耽誤,一直未能得空上京,正好趁此機會把他遺願了結。”

秀荷莫名想起昨晚的夢,不由抬起頭問庚武:“是誰呐,聽起來這樣重要。”

那嬌顏笑盈盈,似問得不經意,晶亮的水眸卻把她心底的隱慮出賣。

……小醋缸子,總算是先搭理自己一回。庚武精致薄唇勾起一抹笑弧,忽而間明白這女人一早上別扭個甚麽勁。有心要逗逗她,偏隻含糊應道:“人已故去,你並不相識。”

庚夫人想起兒子早前說過的一小袋黃金和信箋,見嫂嫂和孩子們都在,當下便不再多問。隻叮囑庚武諸事多留點神,那宮闈中人脈盤雜,別淌了不該淌的渾水。

秀荷有些不高興起來,旦一提起大營中的故事,庚武總是答得這樣含糊。剜他一眼,偏不繼續追問,自己和穎兒逗趣。

大嫂雲英心眼細膩,見了便圓場道:“看小叔這生意忙的,自己沒時間休息就算了,媳婦兒月份這樣大,還舍得扔在我們這兒不管,自己跑去京城辦什麽差。回來可要記得多買些禮物,好好給我們秀荷賠罪。”

庚武自然要說好聽話,好整以暇地睨著秀荷嫣紅的小嘴兒:“麻煩嫂嫂,嫂嫂提點的是,等回來後我必給她好好‘補償’。”

這話兒旁人聽不懂,秀荷卻如何能不曉得?那補償是甚麽?是小船兒搖曳,是翻雲覆雨,是叫人羞嗔無力。

秀荷腆著腰肢兒站起來,惱庚武:“嫂嫂羞聽三郎甜言哄人,誰要他補償了,超過二十天,多一天我就住這兒不回去了。”又柔柔地給庚夫人作了一禮,說三郎在後院還有些行李未收拾,先告退了。

庚夫人看著秀荷嬌挺挺的肚子,又見小兩口拌嘴間恩愛藏也藏不住,滿心裏便都是歡喜,叫秀荷快回屋歇著,別累著了自個,東西留著給庚武自己去收拾。

“吱嘎——”一聲把屋門關起,那屋中光線昏暗,看牆角木架上堆滿他的書卷古籍,看櫃子裏衣裳又都是他少年時所穿,真不知道他還有甚麽可收拾。

正蹙著眉頭,腰肢兒上忽然環來修長臂膀,有清爽的氣息抵近耳畔,磨咬住她細嫩耳垂:“馬上就要走了,娘子大人真不肯賞為夫一個好臉色麽?”

嚇了秀荷一大跳,回頭捶庚武:“還好意思說?就不能不去。我隻怕你人還沒回來,孩子就生了。她要是一睜眼看不見爹,長大後不和你親,你可別怪我。”又問他東西藏在哪兒,我怎麽找不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