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順勢看向李寶財——李寶財憨胖的身子頓地往牆角一縮,眼睛眨巴眨巴朝天看——小老兒,早知道把他餓死在福城算了。

因又想到小黑的托付,不由叮嚀道:“三郎,不到萬不得已,你可不能屈打成招呀。那麽多條性命都在你手上,你死了……那就自己死了,大張還沒成家,美娟也會恨死我的。”

你死了,那就自己死了——可惡,真個是狠心的女人。庚武忽而低下嗓音:“已經屈打成招了,招的是梅二與張大拿,你說怎麽辦?心疼他?”

冷峻長眸一錯不錯地凝著秀荷的嬌顏,想看她心思變化。

——“梅孝廷,是你吧?你真是夠了。”

——“夠?怎麽會夠。都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關秀荷,你回到我的身邊,你欠我這一生的情方才能算圓滿……”

秀荷默了默,咬著下唇冷淡道:“梅孝廷他不消停,你寄給我那封信就是叫他偷改的,我和你的‘好’也被他訴去與疤臉聽……大抵一早就算計著把我哄到堇州府,叫我給疤臉綁架,然後好聽到你從前的那些人和事。他自己釀的果,總要叫他自己負點責任。我不心疼他,我自己去找欽差大人說。

不提鐸乾還好,隻這一句提及,當日那一襲石青色補服的中年俊美王爺又浮上眼簾。庚武才緩和的雋容頓地又冷肅下來,修長手指越過欄杆,撫上秀荷白皙的臉頰:“找誰人都行,就是不許你親自去找那個男人。”

曉得他介意那個王爺看自己的眼神,秀荷心中暖暖酸酸,隻伸手反握住庚武的掌心:“弟兄們都等著回家呢,又不是你一個人坐牢?本來就是我們連累大家,命都沒有了你還吃什麽醋?何況那王爺年紀都可做我父親了,興許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這世間之事多有無奈,不是你情投意合便能花好月圓,也不是你郎有情妾有心便可天荒地老。二重門內的牢獄下光影森幽冷暗,年輕的夫妻二人目光癡癡地看,隔著褐木欄杆,那愛那心卻似陰陽膠著,怎樣也割舍不斷。

到底八九條性命被自己牽連,默了良久,庚武終把秀荷柔嫩的小手一緊:“對不起,成親後沒讓你過幾天好日子,卻叫你跟著我吃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