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不會。你不了解她,便是那個男人癱了廢了,她也一樣死心塌地地守著她。你要叫她髒,要叫她自己先看不起自己,然後她才會毅然決然地割舍了斷……被抓去了也好,聽聽那疤臉對她怎麽說,也免得叫姓庚的編謊言繼續把她欺瞞。”

眼見得女人一抹酡紅裙裾在後院小門外悄聲匿跡,梅孝廷陰陰涼地勾了勾嘴角,掩下眼中一抹隱痛,終是狠狠心轉身回了房。

……但這不能怪他見死不救,都是她太絕情。

兩間連通的豪闊客房,床榻上擺著芙蓉香膏,是昨日伺候疤臉快活的。梅孝廷厭惡這迷人心智的東西,見嶽丈張大拿不在,便一扇子把它揮去地上,自取一張薄褥蓋在臉上,萋萋然躺臥下來。

榮貴便又看不懂少爺到底是舍得還是不舍得了,見那薄褥下隱隱有觸動,猜不透是哭還是在笑,便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安靜蜷在一旁發呆。

碼頭上風輕雲淡,小黑正領著弟兄們卸貨,看到大哥凜凜繾風而來,老遠就大聲喊道:“大哥來得正好,幾十缸酸酒忒占地方,怕不是得叫人先搬走。這次運氣好,一個東北麵老板雇的貨船恰好壞了,叫咱兄弟幾個沾了便宜,弄一艙子山貨皮草下來。頭一趟就沒白跑。”

帶在身邊幾番應酬,小黑近日獨立處理生意的能力已然日趨熟稔。

庚武雋顏含笑,朗朗應聲道:“叫阿康送那丫頭上樓,怕是馬上就能把扛夫招來,稍後等等便可。這一趟弟兄們辛苦了,今夜在醉軒樓為大夥接風洗塵!”

“好咧——還是大哥痛快!跟著小黑跑,連幾壺酒都舍不得叫大夥喝過癮!”兄弟們歡呼起來,其實不過六七個人,相差無幾的年紀,相處起來很是無拘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