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一拂一拂自往內堂裏走,那四角天井下光影昏蒙,她個兒嬌嬌小小,樓梯間裏裙衫忽而一晃,不理人了。

愛拿喬,就是不能慣。庚武愛寵地看著秀荷背影消失,驀然轉過身去,大步繾風往碼頭方向走。

沒等自己。阿曉眼裏澀澀的,心裏酸酸的,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追上前去。

三層樓的大客棧,天井四四方方,陽光不好打進來。一條木梯子往上昏昏暗暗,秀荷揩著帕子走在前麵,阿康隨在後麵。

她未纏足,走起路來胯兒管不住總愛搖。卻不是那誇張的搖,像什麽,就像那臥在綠草地裏的蛇兒,一左一右地蠕,男人跟在背後看,看多人骨頭就酸軟了。

阿康的臉很紅,頭都不敢抬。他才比秀荷大三歲,小時候也一樣喜歡她,但她現在是大哥的女人了……

“咳,”阿康暗中撚了自己一把,真該死,不許抬頭。

秀荷不回頭,揩著帕子說:“阿康哥你回去吧,幾步路,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嫂子但走就是,不差這幾步……啊嘶!”阿康臉不看人,隻話音還未落下,脖子上卻猛地被人砸下一計,隻覺頭暈目眩,下一秒便軟倒在木梯之上。

“你怎麽了……唔!”秀荷正自狐疑回頭,嘴裏就被塞進來一塊抹布。兩個高黑的影子攏過來,她尚不及看清他們模樣,頭上又罩下來一隻大粗麻袋——黑漆漆,雙腳離地,被人扛起,要人命了,綁架啊,叫天不應,快踢他打他,沒有力氣,後來就什麽都不知覺了。

三樓拐角回廊上,榮貴看著庚三奶奶漸漸無力踢打的雙腿,不免擠著大小眼唏噓道:“爺,那疤臉可髒,聽說花兒柳兒的很是惡心,真給抓去可就糟蹋了,您真舍得?”

舍得?有什麽不舍得的。這女人太狠心了,從小把她嗬著寵著,舍不得一點點動她,今番屢次三番拉下姿態去懇求,她卻不肯再念及一絲絲青梅竹馬之情。

一股穿堂風吹來,梅孝廷負手站在漆紅木欄杆前,俊顏上眼神空空蕩蕩:“我說過的,有朝一日她若是敢不要我,我必要叫她生不如死。如今不過隻叫她沾一趟汙水,又有甚麽過分……怕那姓庚的不要她麽?不要了更好,到時便不得不死心塌地從了我。反正那身子已是被人用過、弄過,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何異?爺不嫌棄她髒,她也不至於再恨我……這是最無奈的兩全其美,但隻要最後歸屬者是我便已足夠。”

嘶——那疤臉的老二入了前麵入後麵,不曉得積下多少醃臢,沾了隻怕就染上病了。少爺為了得到秀荷,竟然也不介意……這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愛,嘖,真叫人琢磨不來。

榮貴看著自家少爺俊雅麵容上的風輕雲淡,不由暗暗打了個冷顫。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囁嚅道:“爺……那庚三心思又密、手段又狠的,和他倆哥哥的性子可大不一樣,你動了他女人,他不定會一刀子殺了你。倒不如把秀荷奶奶先救出來,回頭奴才給弄幾包狠藥去,單把他下麵那根玩意兒毒蔫了就是。女人熬不住曠,早晚還是要爬進你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