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道:“說來話長,當年我疤臉還在混大營的時候,這姓庚的就他麽沒少在老子頭上撒尿。那‘小個子’女扮男裝混在爺們堆裏,分明就是老子頭先發現,結果人就被他順走了。兩個人同吃同臥三個月,那‘小個子’不知被他怎麽馴服,恁是寸步不肯離,臨別在一個窩裏抱到大天亮,他倒好,回去沒幾個月就另娶了個幹淨小媳婦。如今又來搶!”

越說越氣憤,唾沫子橫飛,不小心卻把自個那點兒爛底子出賣。

梅孝廷輕蔑地掠過疤臉糙亂的胡茬,心情卻忽而好起來。就好似那寒冰消散,鳳眸中鍍上一抹久違的瀲灩——“哦呀~同吃同臥三個月麽~~還抱在一個窩裏了……想不到還有這樣一樁往事。道他為何忽然同本少爺搶起女人?原來皆因她似那故人之顏。”

梅孝廷劃著扇柄:“他們庚氏宗人呆板守舊,隻怕是那牢裏帶出來的女人入不了族譜,故而半道上給棄了。八老板可知那‘小個子’姓甚名什,後來又去了哪裏?”

疤臉猛然恍悟自己漏了身家老底,連忙收了話茬,轉而應道:“聽說是被抄家的鎮西王府女人,倒是不知她具體叫甚麽名兒,不過右眼角下有顆痣,很是好認。怎麽,聽口氣梅公子好像對那姓庚的也不陌生?”

“自然是不陌生,實不相瞞,在下也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梅孝廷幽幽笑著,心中厭惡與疤臉此等醃臢交道,俊顏上卻暈開淺笑。

傻女人,做了那替身她倒以為多麽幸福,卻不知那男人心中原藏著一段春花秋月……須得叫她親自來看上一看,然後她方能曉得到底誰人對她真心。

張大老爺看著女婿這般笑顏莫測,心中卻暗生慍怒。斂藏情緒,胖臉上堆開和顏暢笑:“嗬嗬哈,我當是甚麽?原來不過幾件‘衣裳’罷。生意上講究你來我往,他搶了你的,八老板日後也搶了他的回來就是。他那女人可是春溪鎮上一朵花,隻怕比起那個甚麽‘小個子’來,還要更多出幾分風情。”

叫梅孝廷把字簽上。

罷,簽就簽,到底賬目從手心裏過,這廂雖脫身不得,那廂他一樣也受自己牽製。

梅孝廷便把扇子一闔,取過鵝毛筆,素長手指微微一頓,到底在那契約尾部落上了姓名。

生意談成,大家歡喜幹下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