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也不屑於搭理他。”庚武雋眸冷冷地睇了梅家客船一眼,見船身已然開動,便複又收回眼神,拂著秀荷鬢間的碎發道:“母親早上把我叫去,問我可有曾欺負了你?”

一定是接連這幾日沒有動靜,婆婆和嫂嫂們怕自己和庚武鬧別扭呢。

秀荷問:“那你怎麽答?”

“我說你每日都不老實,不欺負不行。”庚武忽而勾起精致嘴角。

那狼臉肅冷肅冷的,一邊氣人一邊又開始假正經。

惱得秀荷捶他胸口:“快滾去你的船上,不要回來了。”

弟兄們在甲板上看到,見昔日的姑娘家如今臉兒瑩粉,不由大著嗓門嬉笑調侃:“後悔沒趁大哥不在那幾年出手,看嫂子如今被大哥疼得像一朵香花!光看一眼,不用聞都已經熏醉了!”

“喂我說,就別舍不得啦,過幾天哥幾個就把你男人送回來!哈哈哈——”

又直白又露骨的,叫別人聽見不要活了。

秀荷揩著庚武的袖襟,羞惱怪罪:“你也不管管他們,越來越壞了。”

“管不住,嘴長在各人身上,縫起來還怎麽招呼生意?”庚武噙著嘴角笑,狹長雙眸把秀荷看定。

岸邊涼風將他袍擺吹得撲撲輕響,又聞見他衣裳上澡豆的清香。就要上路了,好容易才回來聚了三日又要分開,秀荷舍不得。

站在庚武的肩頭下,澈然的水眸仰看他:“聽說清江浦往上近日傷寒嚴重,許多人從那邊回來都病了,你可要小心些。”

“還有呢。”庚武凝著秀荷微微輕顫的眼睫,兀地放柔了嗓音。

“還有別在外頭亂看人。”秀荷眼眶紅起來,頷首低下頭。

傻瓜,剛才還趕他走,忽而又舍不得。

庚武心中驀地柔軟,修長手指探過秀荷柔軟的發髻,薄唇在她光潔額頭上落了一吻:“走了。”

秀荷尚未反應過來,那一道清逸身影已然大步將將上了船板。

“雲熹號”揚風起航,把秀荷的心也跟著帶走了,跟著庚武開始了他的第二趟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