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惠撚了他粉嫩的小臉一把:“傻小子,你知道什麽是鋸床,快去念你的三字經,等會你三叔起來要考的。”忽然想起二十出頭就拋下自己的男人,心裏莫名有點酸。

“不要,從前都給我過去~~”穎兒嘟著小嘴不肯,他生下來就沒見過爹,最喜歡纏他的三叔了。

“從前是從前,現在你三叔有三嬸啦,可不興像從前那樣陪你鬧。”福惠叫嵐兒把他牽走。她性子活潑大方,很快又笑著坐回到原位:“新娘子嬌嬌小小的,個頭不及小叔子肩膀高,還小他五歲呐,哪裏能吃得消。”

大嫂雲英二十三四歲,性子淑靜些:“怕是姑娘家害羞,不曉得怎樣拒絕。誰成親不是,隻好任著他性子來。”

福惠臉紅了:“二郎可沒這樣鬧過。”才說完,又覺得這話露骨了些,連忙又圓潤道:“也是心疼新娘子,你沒看她身板兒嬌的,昨兒個上台階,腿都抬不得高了。她新媳婦自己不敢說,母親也不曉得提點提點。”

這話可不好提點,整整衝了一夏天涼,怕是這幾天正在上頭,倘若他二人情投意合,自己這廂去一說,倒把姑娘家拘謹了。

庚夫人正在給二丫頭洗臉,一邊擰著毛巾一邊歉然道:“在大營裏坐了幾年牢,性子磨糲了,到底是和老大老二不一樣。剛成親叫我做大人的怎麽說,過幾天應該就歇下了。”又吩咐婆子去煮點兒熱雞湯,給新娘子補補。

正說著,嵐兒從門外跑進來:“奶奶、奶奶,外頭有個大個子叔叔,說是三叔的大舅哥。”

福城新嫁娘歸寧,通常選在成親的第四天或者第七天,娘家舅舅清早過來領路,一對新人回門吃了午飯,趕在天黑前回來。曉得是親家哥哥到了,庚夫人連忙隨出門去,把關長河請進廳堂來。

卯時初至的光景,日頭還在沉睡,後院陰陰涼涼的,丈高的老樹把光線遮擋,卻掩不住一聲聲貓兒的嚶嚀。

男子穠烈的暗啞喘息抵在耳畔,秀荷覺得自己就像那汪洋大海上飄零的小魚,庚武是船夫,他用一張大網把她籠罩。也不曉得他怎樣有這樣多的力氣,明明看著那般清頎高瘦,危險卻說來就來,隻叫她頻頻像死去的絕望。

秀荷無力地推著庚武清寬的肩膀,聲音都快要哭出來:“還說一小會兒,又騙人,弄了一個多時辰,起晚了。”

庚武卻愛極她對自己撒嬌的模樣,這感覺就像小時候,看見她粉撲撲的從目下走過,就想要把她圈起來嗬護。

一雙朗眸含笑地睇著秀荷,繾綣著她嫣粉的臉頰:“怪我,一抱你就停不下來,怎樣都要不夠……今天可還在痛?若痛就改為七日回門。”

不痛才怪。每一回都騙自己才一會兒,結果次次都這樣久,哭著求他打他都不肯出去。

秀荷攀著庚武的肩膀,貝齒咬他:“不要。今日你須同我早些回去,免得阿爹擔心多想。”

正說著,窗麵傳來穎兒稚嫩的嗓音:“三叔三叔,別鋸床啦,親家舅舅來咱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