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曉得他光膀子的樣子,腹肌上一塊一塊兒的,彎下去又站起來,那汗就順著他脊背往下流……骨碌一聲,就落去了腰後穀。要不是我爹叫他扛大石,真不曉得他清風玉貌的一人兒,脫了衣裳竟是那樣硬朗。”叫美娟的繡女兩眼冒金光。

“呀,他還扛大石?他可是個大少爺,怎麽扛大石?”繡女們訝然,不信庚三少爺那樣的身份也肯做粗人的活兒。

叫美娟的好不得意:“可不是?身上還好多疤,新新舊舊的,看起來怪可怖。大抵在牢裏吃了不少的苦頭……也不曉得將來是誰做他的女人,需得好生疼他一疼。”

繡坊裏有新嫁的媳婦,平日裏幾個人湊一起,難免互相窺探些春閨裏的秘事,這廂一來二去說開了,漸漸便也明目張膽起來。一個個十六七歲的未嫁姑娘們甚麽不懂?隻一想到庚武少爺俯下硬朗的身軀,把自己嬌嬌小小地軋在懷裏,忍不住暗地裏心神蕩漾起來,臉兒紅撲撲。

已成親的媳婦便不屑道:“不然。庚家搬去了洋鐺弄,不過一進的小宅子,一個寡母兩個嫂嫂三個小侄兒……一院子的女人孩子都要靠他一個人養活。他庚家既得罪了官府,又和梅家結了蒂子,怕是從此翻不了身了,真不知如今還有誰人肯嫁他?

美娟不樂意了:“就是想嫁也得人家肯娶呀,我聽說庚家夫人四處托人給他張羅,他還不肯呢,說是心裏頭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就在咱們鎮上。”

另一個應道:“要我說也是嫁庚三少爺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比梅二少爺鬼氣森森來的強。”

旁邊的繡女趕緊拉拉她袖子,用眼神示意秀荷。她們都當秀荷是梅孝廷看上的女人。梅孝廷對不喜歡的女人和男人沒什麽區別,日子一長,春溪鎮也就沒有姑娘再敢去肖想他。

晚春是秀荷的好朋友,見秀荷少見的悶聲不語,便貼著秀荷耳畔問:“聽說那天是庚三少爺背了你回來,該不會說的就是你吧?”

“啊……怎麽會,他看見我都繞路走。”秀荷心裏打了個咯噔,再一想,他既然都有心上人了,還對自己做出那些,可見這人的品性也不行。不過有心上人了倒好,她也不用再費心躲著他。

等到三月底的時候,梅老太爺在鎮子裏擺了大戲台,請了城中最好的戲班子。秀荷便也不再繼續躲躲藏藏,在小姐妹們的揣動下一起搬了板凳去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