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軒聽了汪庭筠所言,反而顯得雲淡風輕:“古人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做個窮教書匠,也沒有什麽不好。”

    汪庭筠聞言,氣得歎氣跺腳,向大歎:“可惜芝蘭玉樹,竟願長在淤泥之中!可悲可歎!可悲可歎啊!”

    謝冷眼旁觀,見那汪庭筠著實有些書呆子的憨傻之氣,又見他不停地長籲短歎,似乎若軒失了功名,比他自己失了功名更教他傷心,心裏不禁更添疑惑,將昨日那番汪庭筠要害若軒的推測,盡數推翻了。

    正當此時,狐狸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若軒見他兩眼黢黑,哈欠連篇,便問道:“胡兄昨晚沒睡好嗎?”

    狐狸伸了個懶腰:“昨半夜我正睡著覺,忽覺一陣清風飄進了我的窗戶,翻亂了窗前的書頁,最後又飄到我的窗前,輕輕將我搖醒。感此情景,我突然想到,永夜良辰,正是月下吟詩、花前作對的好時機,於是便起身來到花園,就在此時——”

    他突然抬高了聲音,指向汪庭筠道:“我就看到了這位老兄。”

    汪庭筠一愣,矢口否認:“這怎麽可能,昨晚我一直都在房裏睡覺,一步都沒出去過。”

    狐狸故作驚訝:“咦,那昨晚月下賦詩的人不是你麽?看身影一模一樣啊。”

    汪庭筠道:“我向來畏寒,大半夜的這麽冷,我怎麽會跑出去呢,不信你可以問我的書童,他就睡在我的旁邊。”

    書童聞言,也附和道:“公子趕了一一宿的路,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一直到今早上起來,半步也沒出過房門。”

    狐狸一愣,心想:我原為詐你們一詐,好叫你們自己出昨夜究竟去哪兒了,沒想到你兩個早串好了口供,若非我親眼看見那床鋪空空如也,看你們倆擱這麵不改色、一唱一和的,還以為是真的呢。

    若軒心裏也有些犯疑,方才謝也汪庭筠與書童昨夜不在房中,究竟是誰在謊呢?

    見眾人各執一詞,情勢尷尬,若軒便出來打圓場:“庭筠兄,這位胡兄也是飽讀詩書,對寫文章很有見地。你我二人平素都是品評自己寫的文章,很難發現文中的弊端,所以一直難有進益。不如趁此機會,請第三人看看,或許有什麽好主意可供參詳,你看如何?”

    汪庭筠一向自恃才高,對自己寫的文章很有信心,聽到若軒這麽,便看了看狐狸,遲疑道:“相互點評文章倒是很好,隻是……”

    若軒和狐狸都聽出了他弦外之音,乃是嫌棄狐狸不懂文章,怕他瞎評一氣。

    狐狸冷笑道:“兄台的意思,我也聽出來了,無非怕我是個白目先生,把珍珠當成魚眼睛,把你的好文章當成擦屁股紙。我知道,在你老兄眼裏,隻要是沒考中過什麽榜眼、探花,無論怎麽吹噓自己飽讀詩書,也是放屁。

    “既然如此,我就幹脆把身份亮給你,我不是凡人,乃是個狐仙。雖然算不上才高子建,不過到品評文章,我也稱得上是行家裏手。當年司馬相如寫《子虛賦》,絞盡了腦汁也寫不出來,還是我在旁邊細細跟他了楚地的風光,否則他哪裏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