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早已不管對方,而是陷入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奇異境界中。

    或許是他本身就善於用刀,又或是他精神的深層次中,有著足夠醞釀鋒芒的東西,手中‘熒惑’時而化作茫茫白雪,凍天封地,時而化作琴瑟琵琶,彈出鋒銳絕響,又或似行雲流水般,平靜的無半點波瀾,走刀飛劈,或切或撩,或砍或斬,像是黑夜裏的一點光。

    隻是那隻手,像白玉一般纖細優雅的手,卻又如同大日一般霸道,它時而張開,時而輕捏,它就像是老天爺的手掌,是人、鬼、神之主宰,手掌將刀鋒壓的越來越緊,像是把一根繃緊的弦,再用力往後扯。

    虞道人也不作聲,他仿佛在看一盤棋,在看一盤廝殺極其慘烈的棋局,刀做黑子,像一條搏殺的大龍,隻消殺出重圍,便能掙得半分生機,但每當看似取得先機之時,換來的卻是更大、更隱秘、更密密匝匝的包圍圈。

    黑龍咆哮著,瘋狂著,其尾部已經被切的七零八落,但它仍不服輸,拚命的往前掙紮,哪怕鮮血淋漓,哪怕被羞辱的不成模樣,它就是不放棄,因為它知道,這便是它的使命。

    一刀一掌,以城池為盤,以大街小巷為棋道,以風水變換為棋子,在進行一種難以想象又極端玄妙的博弈。

    黑棋漸弱,它被斬的七零八落,但卻咬上了對方局勢的切口,明空紀,明空也隻是一紀,一紀為一千五百二十歲,也就是一千五百二十手,雙方已經糾纏到了一千五百手左右,已是天閃雷鳴、紅血衝霄漢,場麵激烈到了極點,龍心都被剖了出來,鮮血淋漓。

    虞道人看的正癡迷,雙手緊握,正想看那黑棋能否順而逆之,從絕路中走出生路來,忽見東北方向一道白光亮起,那白光是無窮無盡的鎮壓之勢,頓時知道監察者已然下凡,雖然心裏期冀看到這盤棋的結局,但還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救、救命啊!”

    那白光閃了三閃,忽又消失。

    虞道人呆了呆,再轉頭,卻見不知何時起,棋局已走到了最終章,整個黑山城的風水之氣已被耗空,黑白交殺,雙方正陷入圍棋打‘劫’的關鍵點,互提一子,也不知誰做劫材。

    然後棋盤沒了。

    人也沒了。

    紙人重又化作一張剪紙。

    戚籠的龍煞化身也消失無蹤。

    “誰贏了?”虞道人呆呆道。

    而在地為白晝、天作夜幕的奇異世界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像水一般在天地間蕩起層層漣漪。

    “抱歉,那家夥的刀太惡了,隻能以這種狀態與你見麵。”

    戚籠恢複了人身,呈透明色,眼中有幾分明悟,但更多的卻是懷疑。

    他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那位神秘莫測的監察者,是曾在黑山山頂,鎮壓一切的存在。

    “你是誰?”

    “你可以稱呼我為,不周。”

    “不周?”

    戚籠在嘴裏咀嚼了兩下,突然怪笑道:“你這鍾吾古地的外來客,翻牆爬園,偷偷摸摸,倒還真顯的我這做主人的招待不周了。”

    “你應該明白,我們這種狀態,降臨不了多少力量。”

    “但剛剛做局殺我也是真的。”

    戚籠眼眯如線,眼神綠油油好似泛著火光,剛剛那一場風水博弈,若是自己敗了,怕是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似是看出戚籠所想,那人緩緩道:

    “你真需要葬身之地嗎?”

    戚籠低頭,再抬頭,隻剩一腔子慷慨激昂。

    “當然不需要。”

    “所以我看好你,你有承天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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