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才剛剛開始,偶爾可聽到外麵傳來夏蟲的輕吟。

……

她上身背靠著他,片刻後,感覺到他胸膛在微微起伏。

……

她想轉身,想看他,貪戀他的眼神。

那雙眸子是濃墨一樣的黑,盛著寒潭的幽冷,卻又潛藏著炙熱的火種。

他一直是神秘的,甚少言自身之事,看似漫不經心卻早已胸有定見;強大到足以讓人動心,但從來淡漠成性,即便是低眉淺笑的景炎公子,目中也是透著疏離;在魑魅魍魎充斥的長香殿內,雖危機四伏但從未見他有絲毫慌亂,抬手間便能將對手的陷阱轉化為自己的時機;對她更是傾囊相授,嗬護至微,甚至允下一生之言,不餘遺力欲將她扶上同他一樣的高度。

這樣尊貴之人,原是離她有萬裏之遙,可謂天上人間,當初的奢想欲念曾像個不敢示人的笑話,未曾想竟真有實現的一日。走上他給指明的道路後,她不敢有絲毫懈怠,每一步都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絕不心軟,亦絕不給自己留下回頭的可能。如此一步一步往上攀爬,費盡心思,直到看到那個可能後,她才敢流露出心中的欲念,她不僅想變得像他一樣,還想得到他,這份貪念如此強烈!

她想看他,於是在他懷裏掙紮著要轉身,卻忽然被他緊緊按住。

……

“莫動!”他開口,聲線低沉微啞,帶著磁性。

“先生?”她停止掙紮,卻有些不解。

“乖,莫要動……”他在她發上輕輕吻了一下,依舊緊緊抱著她,片刻後,才微微垂下臉問:“冷?”

她低聲道:“有一點。”

夜裏不似白天那麽暖,她沒蓋被子,雖有他抱著,卻多少還是會有點冷。

他頓了頓,慢慢鬆開環在她腰上的胳膊,安嵐就要轉身,他卻忽然自她身後起來,手掌在她肩膀上一按,又將她壓回去。

……

……

她側著臉,用眼角的餘光覷他。光線依舊不明朗,隻隱約看得到他麵上的線條,然而無論是低頭還是抬眉,他臉上都寫著認真。

就那麽一眼,她的心就似被揉了一遍,心跳驟然加快,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般,身上竟止不住微微顫抖。

“怕嗎?”他的手覆在她後背,感覺到她的顫抖,低聲問,聲音竟是比這夜還要溫柔。

她未開口,隻是搖頭。

……

……

……

為了掩飾身份,他很長時間都不近女色,天生一副好皮囊,卻並非花叢中好手,但凡事他勝在有足夠的耐心,並且能忍,可忍別人不能忍之事,因而依舊是常人所不能及。

……

他在她眉心輕輕一吻,低聲道:“無論如何,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無論生死。

……

……

……

最後他鬆開她時,她整個癱了下去,俯在床上,一動未動,連思緒也有短暫的空白。

待她回過神,人已在他懷裏,蓋上了被子。

見她回過神了,他在她鬢角處吻了吻:“可還疼?”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身,抱住他,臉埋在他肩窩處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