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看著躺在床上,安靜地閉著眼睛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他,竟就這麽死了。

    剛剛她告辭時,他的臉上的氣色瞧著還是很不錯的,比前幾天好很多,讓人覺得,再過幾天,他也許就能跟正常人一樣下了床,活蹦亂跳了。而其實,昨天他也確實下床了,而且還在園子裏走了一圈。

    景公子說,那個香境是陷阱,針對的是廣寒先生。

    葉蓁被選中,當成誘白廣寒出手的對象,說不清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因為被選中入大香師的香境,所以他多活了些時日,卻也因為入了香境出不來,所以多活的那些時日,對於家人來說,隻是個會呼吸的屍體而已。

    如今,總算是解脫了。

    葉鈴趴在床頭,握著葉蓁的手大哭,這是她的手足,他們一塊長大,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三年前,大哥走了,如今,蓁哥兒也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人,未來的某一天,她很可能也會像他們一樣!

    葉德清擦了擦眼角,強忍住心裏的悲痛,喚來丫鬟將葉鈴扶起來。丫鬟扶不動,為難地看著葉德清和薛靈犀,薛靈犀走過去,低聲勸道:“鈴兒,小心哭傷了身子,你爹會更傷心。”

    葉鈴沒有看她,隻是哭聲逐漸低了下去,但依舊握著葉蓁的手,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她如今,已經說不清究竟是傷心還是害怕了,蓁哥兒死了,她唯一的手足斷了,從今往後,她要一個人去麵對那件可怕的事情。

    薛靈犀又喚了一聲:“鈴兒。”

    葉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厭惡薛靈犀,恨薛靈犀,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力氣跟薛靈犀繼續鬥下去了。該死的都死了,馬上就要輪到她了,再鬥還有什麽意思,這個家,跟她再沒什麽關係了。

    葉德清開口道:“扶三姑娘回房去!”

    幾個丫鬟又靠過來,葉鈴立馬一聲尖叫:“別碰我!”

    薛靈犀忙讓她們都退開,也遞給葉德清一個別慌的眼神,然後蹲下去,低聲道:“鈴兒,蓁哥兒昨晚跟我說了幾句話,是特意讓我告訴你的。”

    葉鈴一怔,轉頭,狐疑地看著薛靈犀:“說什麽?”

    薛靈犀拿手絹給葉鈴擦了擦眼淚:“蓁哥兒的事,你爹和我都很難過,特別是你爹,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就莫再讓你爹傷心了,隨我去洗把臉,我同你細說。”

    再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話令人心碎。

    葉鈴看向自己的父親,看著父親鬢上已花白的頭發,長時間來對她父親的埋怨,此時終化成酸澀,眼淚不覺又掉了下來,這一次卻沒有再鬧。

    薛靈犀將她扶了起來,讓她鬆開葉蓁的手,送她回了房間。

    安嵐輕輕一歎,走到葉德清麵前:“請節哀順變。”

    葉德清微微頷首,麵色慘淡,唇抖了幾下,終是什麽也沒說。

    ……

    三日後,葉蓁下葬了。

    次日,長安城的某個戲園子裏,有兩個身份尊貴到跟葉家完全不相幹的人,一邊下棋,一邊談論此事。

    手執白棋的是個年約四十的男人,一身貴氣,他落子時,道了一句:“羅家居然有那樣的病,之前怎麽一點都沒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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