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輕斂,望著幫他仔細擦拭嘴角的她,眼底有化不開的情緒。

北冥與白開始還沒覺得什麽,卻在感覺到裴商羽的視線後,手心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也很想去抓她的手,可是想到醫院外麵伺機而動的傭兵們,裴商羽又硬生生收了手。

北冥與白給他喂完了水,隨即問道:“商羽哥哥,你傷口怎麽樣了?”

“沒事,一點小傷。”裴商羽衝北冥與白笑笑。

她明明聽到宮陌伊說裴商羽昏迷了很久的,子彈傷,怎麽可能小?

北冥與白放下水杯,問:“我可以看看嗎?”

裴商羽搖頭:“別看了,不好看。”

然而,北冥與白卻道:“我還是想看看。”

裴商羽隻好應了:“看一下就行,都包紮著。”

北冥與白點頭,她輕輕揭開裴商羽的被子,然後慢慢抬起他的衣擺。

他腹部平坦結實,此刻卻被紗布包著,下麵隱隱有幹涸的血跡。

傷口有些大,紗布顫了一圈又一圈。

北冥與白看到這裏,心頭驀然湧起一道刺痛,刺痛順著神經蔓延到了眼眶,頓時有淚水湧滿了眼眶。

她伸手,輕輕地在他紗布外圍的地方碰了碰,帶著憐惜和心疼。

床頭,裴商羽望著這樣的北冥與白,突然有些恍惚。

自從跟著K走,成了傭兵,他身上添了太多的傷,卻沒有哪次,有人這般憐惜地真心心疼著他。

或許,從他出生到如今,他所有的關愛,都來自於北冥與白的母女倆了。

她的手指滑過皮膚,他感覺自己在戰栗。

他忍不住叫她:“與白,不看了。”

隻是這麽一瞬,他看到了她眼睛裏突然落下的淚。

所有的情緒卡在喉嚨,裴商羽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撐著要去幫北冥與白擦眼淚:“別哭。”

北冥與白本來要躲的,卻見著裴商羽用力起來,她嚇得連忙扶住他:“商羽哥哥,你別動。”

“那你別哭了。”裴商羽聲音低柔:“我沒事。”

北冥與白點頭,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往外滾。

見到她這個樣子,裴商羽隻覺得所有的顧忌似乎都化為虛有,他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她不敢動,甚至都不敢真將重量壓在他的身上,隻能將臉貼在他的肩膀,聲音悶悶地問:“是不是很疼?”

“沒有。”裴商羽低頭親了親北冥與白的頭發:“真的不疼。”

北冥與白眼淚卻落得更猛了。

裴商羽不由道:“怎麽還哭?”

“商羽哥哥——”北冥與白抬起眼睛望著他:“你跟我們回北冥家族好不好?”

裴商羽聞言,有些震驚:“與白,我的事很複雜,我不能連累你的家人。而且你父親那邊……”

“剛剛是他讓我過來看你的!”北冥與白有些急切地道:“他不反對我們……”

隻是這句話完全脫口而出,當她自己意識到說了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

病房裏有片刻的寂靜,隨即,北冥與白就感覺她和裴商羽之間的空氣都變了。

變得曖昧、凝固,還有幾分讓人難以呼吸的稀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