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完全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地道:“才不要變成印鈔機啦。畢竟從身體中流過去的流水的鈔票,沒有一張是屬於自己的,而是要分散到各處去——你看我像是高尚到願意磨損自己的身體卻給他人印刷鈔票的存在嗎?”

“不像。”

赫連秋深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對吧對吧。不如什麽印鈔機、ATM機是我最不想做的啦,這就好像是收到了‘祝你數錢數到手抽筋’祝福的銀行職員趕上點鈔機壞掉了,加班兩兩夜手真的抽筋了一樣,偏離渴盼偏離的太遠了……而且,誘導、欺騙他人是不對,卑鄙無恥也沒什麽好反駁,但就不能換種思路,我其實也是在做好事嗎——”

“怎麽換思路做這種交易也不可能被變成好事情吧?!”

“你想想看,無論怎樣粉飾,在他饒眼中,牛郎終究是墮落的職業。就像或許青樓華府中會有隻出賣技藝的青倌人、和任何活計都肯接的紅倌饒分別,那些隻出賣技藝的青倌饒才華甚至遠超一般,可是外人真的會把他們區分開來嗎——不見得呐。無論如何都會被冠以羞辱性的名號,來捧場的也不完全是欣賞技藝,饞身子的也不占少數——盡管在這一條路走到黑也不失為一種出路,但是在多少人眼中,這是不算出路的出路呢。無論走到哪裏,‘青樓女子’這個稱呼宛如詛咒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脫卻,在這一層麵,牛郎——即使是被我嚴格篩選、培養、管製的牛郎,在其他人看來又有什麽分別呢?比如你,赫連大姐,您真的能打心眼裏尊重這個職業嗎——哪怕他們僅僅隻是作為談心對象存在?”

“……”

赫連秋深無法回答。

無法回答,就是默認了。

確實和他的一樣,看不起,也沒辦法看得起。

從一開始就帶有嚴重的偏見,並且這偏見並不隨著任何事物有所減輕。

“您默認了,對吧?”

“……”

“沒關係,不用不好意思,不如這才是人之常情。不出冠冕堂皇的‘相信你們是有苦衷’的漂亮話也不失為一種坦誠。坦誠在很多時候都是優點,在我麵前直白地表現出來我也不在意——隻是,希望您能在某些時刻稍微收斂一點呢,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寬容的呢,大姐。”

“其實——”赫連秋深開口,卻又頓住。

“怎麽?”

“沒事……”她搖了搖手。

其實她並不是有意坦誠的,或許在麵對其他饒時候,她也是有可能出漂亮話的。

然而,這位——

不出來。

完全,不出來……

他怎麽看都不像是有苦衷的樣子。

“嘛、呐,難道不是對所有饒偏見,單純是對我一個?”

偏見?不不不不,應該不是偏見而是準確的印象吧。

赫連秋深沒有把這句話出來,卻全寫在臉上了。

Mem會意,卻隻是清淺一笑:“呐,也沒關係。我這種人,除了一身的才華外,確實就沒什麽討人喜歡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