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

赫連遠山喘著氣,幾乎不出話,每吐息一次太陽穴都突突跳,渾身像是要散架一樣。

強忍著劇痛,讓從自己滿含著血與碎裂的牙齒的嘴巴中吐出來的話語聽起來清晰些。

“您為什麽不早點來,您早一點來,現在就不會有這麽多人死去了。”

“你難道認為這是我的錯嗎?”

赫連孤鴻走近赫連遠山,涼涼地笑道。

赫連遠山狼狽的躺在地上。

滿臉的血痕,甚至連抬起頭都做不到,猩紅的視野隻能看到那雙雖然擦得鋥亮、卻染上了異樣花紋的皮鞋,以及皮鞋走過之處血的腳印。

赫連孤鴻單膝抵地,俯下身來。

他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卻沒辦法把頭抬至能和那雙眼睛對視的角度。

不過,他依然能覺察,那雙眸子中的目光是鄙夷的。

“現在的狀況到底是誰造成的?自己惹下了大禍,怪罪到我一個懶理世事的人身上?我可不記得,赫連遠山是個喜歡推脫責任的家夥哦。”

原本就冰涼的聲音,更添了輕蔑,仿佛冰結之刃刺入他的喉嚨和心髒。

“我——我沒有怪罪您的意思。但是,您本能夠救得了那些亡者,您卻見死不救——”

“我的確是有能力,讓他們脫離危險。但是,為什麽我要去做?有什麽理由,讓我非救他們不可呢?就因為我有救饒能力,我就不得不救,否則我就是殺人凶手?這邏輯也太奇怪了。簡直就像是,一個人被凶手重傷,醫生的心情不好不想為他動手術,他在瀕死的一刻卻跳起來把醫生殺掉了一樣。難道我擁有著強大的力量,我就必須保護弱者不可嗎?不都‘弱肉強食’麽,我擁有力量,是上的恩賜、是我自己的努力,唯獨不幹那些等著被拯救的弱者一絲一毫。我流汗的時候、我流淚的時候、我流血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隻因為我比他們能力強,就應該被他們壓榨。道德上的、力量上的,這個邏輯我理解不了。我沒辦法輕飄飄地對其他人‘如果你羨慕著強者的話,就去變成強者吧’,也不會笑嘻嘻地什麽‘沒有麵包的話,吃蛋糕不就好了嘛’這種不識人心的言語,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著無法逾越的壁壘的,不是靠著什麽努力、自律這些就能改變的。每個人狀況都不同,不要用自己去衡量任何人,人與人到底,是完全無法互相理解的。然而,運氣好的人不對被生命厭棄的人‘為什麽不選擇一個好的父母親家庭出生’,反而通常狀況是正好相反,強者不能指責弱者,弱者卻可以肆意地大吼‘你懂我的痛苦嗎’,仿佛不懂是恥辱一般。啊,他們無法理解強者的痛苦,卻偏要其他人理解他們的痛苦不可,名正言順地雙標,他弱他有理的態度真是惡心透了——現在的你就是在用雙重標準的尺,試圖讓我替你分擔什麽。真是遺憾啊,我——什麽都不會替你分擔的。事情是你惹出來的,那些饒死亡,被束縛住動作什麽都做不聊你,也是——也同樣是見死不救。”

赫連孤鴻把手按在赫連遠山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