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檢測儀器放到醫療箱中,掀開隔層,從中取出了一盒藥片,放到床頭。

“那是什麽?”赫連遠山凝視著藥瓶問道。

“在電話裏聽您的意思,少爺的記憶似乎有一點點的混亂,一些奇怪的話語。既然檢查不出問題,想必是精神、心靈上留下了創傷。這種傷是最難辦的,不可檢測。若找不到症候的話根本沒有解決辦法,即使能夠找到症結的所在,已留下的傷痕也未必能完全治愈。畢竟精神也不像肉體上的傷口一樣,壞死的細胞脫落補充新的細胞,傷口就看不到了。精神脫落了,那不是治愈,是徹底瘋了。”紀舜音彈了一下藥瓶,將它彈出一點點距離:“這個瓶裏就是一般的營養品,不過有舒緩神經的作用。有它作為穩定劑,家主再多陪陪少爺。就不至於讓少爺精神發生異變了。”

“你精神才有問題呢。”水奚忍不住吐槽他。

雖然他並不知道紀舜音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家中,不過,在他的記憶中對紀舜音可沒有什麽太好的印象。

宣未予毫無疑問精神上是有點問題的,不過至少不是在單獨和自己相處時,他大部分時間看上去雖然稱不上完全正常、但也沒有特別怪異。

紀舜音根本就是個不隱藏自己惡趣味的純粹的變態。

來到司空家做客時,在院子裏發現了一隻老鼠,他追著老鼠徒手抓到了,把它的四肢釘住,一刀刀得在它的身上劃動來劃動去,折騰了四五個時那隻老鼠才慘兮兮的死了。然後紀舜音就把老鼠剝了皮,切成一段段蘸醬油吃。他邀請司空灜和自己一起吃,司空灜很感興趣得嚐了兩口,之後相當驚喜得吃掉了半隻,自己坐在一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等一下,仔細想想,這段畫麵中怎麽好像有司空灜的存在、又似乎沒有?

他揉了揉眼睛,大口吃著老鼠肉的司空灜的臉開始扭曲變樣,透過一層薄薄的紗霧,他看到吃著老鼠肉的人,變成了宣未予。

再回想一下,紀舜音這個人,似乎經常在司空家出現、又似乎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腦海中的畫麵分開,碎成了兩半。

“嘛,我的精神嘛,好像即使勉強也稱不上正常。不過,也無所謂啦,一點點的瑕疵而已,並不影響正常的生活。”他擰開藥瓶的蓋子,從其中倒出了兩粒,放入口中,隨手端起了赫連秋深燉的桂花雪梨把藥咽了下去。

“哎、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呢?那是我給溪燉的湯,你拿起就喝啊?還有,你給溪準備的藥,自己卻吃了?”

“有什麽問題麽?反正都有點放涼了——想讓少爺喝,您就再燉一份新的給他唄。至於吃了少爺的藥,那是因為這藥我也一直在吃,剛才正好到了服用的時間。當著他的麵吃掉,也能向各位證明,我沒有在藥裏下毒,是可以正常服用的。”他將藥瓶放回原位:“飯後服用,吃的時候記一下時間,記得第二在同一時間服用。”

他將醫療箱扣合了,整理了一下劉海,站起身,向赫連遠山深深地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