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聰明的孩,看出自己在欺騙他了呢?

呐、呐,如果真是這樣,看在他這麽聰明的份上,他也不是不可以把真正的安樂死藥水交給他。

“這種事,應該由您來決定。”

宣未予一怔,偏頭問道:“什麽?”

“我的死法,應該由您來決定。反正都是一死,慢慢的、或者痛快的,又有什麽區別?這其中的區別隻有殺人者能夠體會到。你認為哪一種更好,更能讓你開心,就選哪一種就是了,我無所謂。”

“更開心?”宣未予微微垂下視線:“我可是殺人魔哦。是殺了你全家、要奪走你媽媽的、甚至馬上又取走你性命的殺人魔哦,你竟然還在意著我的心情,不是太奇怪了麽?你難道不是應該衝上來,大吼著‘為什麽要殺死我爸爸,把媽媽還回來’才對麽?”

“媽媽並不是你奪走的,是媽媽本來就想走,並且也隻有走了,她才能從結鬱中解脫出來。她本來就不曾屬於過我,又有誰能奪走?我又該求誰把她還回來?而爸爸——”溪頓了頓,道:“盡管是您讓他失去了呼吸,真正殺死他的不是您,是他自己。”

這是宣未予意料之外的話語。

他甚至一點也理解不了此中含義。

殺死赫連遠山的是赫連遠山自己,不是他?

這個孩在什麽胡話?是自己一刀刀紮入了赫連遠山的要害之中,盯著他的血液一滴滴流盡、一點點停止呼吸,怎會不是他將其性命取走的?

“爸爸他——都沒有反抗,不是麽?爸爸和我不同,並不是刻意想要去討好誰,可實際上,在他沒有反抗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他是自己尋死的,您不過是他自殺的道具。如果沒有您,父親早晚也是要自行了結的,我一直看著,所以我知道。如果爸爸選擇了跳樓或者跳海,難不成我還要把樓炸了、把海填平了麽?”

宣未予的眼睫輕輕動了一下。

“子,你還挺有意思的。這樣,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什麽遊戲?”

他掰開溪的手指,讓他握住了沾滿了血的刀,同時解開了襯衣的扣子。

“我給你捅我一刀的機會,隨便捅哪裏都可以,我是絕對不會躲避的。如果這一刀,能恰好瞄準到的要害,還能立刻讓我失去行動能力,算你勝;如果這一刀偏了,或者捅下去我還能動,那麽很遺憾,我隻能送你去陪你的父親了。”

溪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有著一雙和母親一樣的,漂亮的貓兒似的瞳,在沒有開燈的夜色之中,更顯得炯炯有神。

宣未予的胸膛敞著。

不過,在醫學方麵造詣頗深的他知道,一個外行人想要一刀斃命有多難,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孩子,哪怕真的能瞄準他的心髒,也未必能造成致命傷。

何況,隻有一刀的話,該如何才能製住他的行動呢?

這不過是個再低級不過的,詭計罷了。但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再聰明也沒辦法看穿他吧。

真遺憾啊,講真,如果他有感情這種東西存在,不定他還會蠻喜歡這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