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澗 流 15

    一次打擊使他恢複了生氣。

    從沙漠裏騎馬回來之後,他進了馬爾蒙的帳篷,發現所有的同伴都心緒不寧。出了什麽事?法蘭西艦隊被摧毀了。前天,阿布吉爾灣發生了一場海戰,隻有四艘船逃脫。其餘的全被納爾遜擊沉或繳獲。

    軍官們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一聲不響。帳篷外放哨的衛兵明白這一挫折的意義,每一個人都明白。拿破侖臉色蒼白,但很快就恢複了鎮靜,他知道他應該振作其他人的士氣。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鼓勵大家說:“我們被隔絕在埃及了。好!我們一定要活下去,一切都會很快平靜下來的。也許我們注定要改變東方的麵貌。我們要待在這裏,或者像古人那樣創造輝煌!”

    一次可怕的挫折!巴黎會說些什麽?他不是艦隊司令,也沒有參加尼羅河的戰鬥,但這一災難肯定影響他的威信。我們怎樣回家呢?乘土耳其的船嗎?但蘇丹還會保持中立嗎?他一直在俄羅斯和法蘭西之間徘徊,現在很可能會轉而反對法蘭西。英格蘭也是如此。艦隊毀滅了,十三艘戰艦喪失了。再過多少年才能重新在公海上與英格蘭對抗呢?大概要十年。安拉是安拉,但我的司命星藏在了哪片雲後麵呢?

    不,不是我的司命星!他在匯報這一失敗時毫不隱瞞,而是在公文急件中措辭謹慎地解釋說,命運將納爾遜的返航一直拖延到法軍能夠在埃及站穩腳跟。

    數星期的難以預料。這是波拿巴生涯中的一個新階段。他必須偃旗息鼓,坐等有助於了解歐洲事態的消息。如果英格蘭嚴密監視,恐怕一封信也不能漂洋過海。他就職以來第一次開始感到不知如何消磨時光。統帥一支大軍,鎮壓騷亂,修複搖搖欲墜的堡壘——這都不過是變相的閑散。時間實在難熬,他變得比以前更加神經質,更加愛空想。布裏埃內想使統帥的情緒平靜下來,說:“再等一等,看看督政府打算怎麽辦!”

    “督政府?一堆狗屎!督政官們恨我,想讓我在這裏爛掉!”

    他要是能騎馬該多好!但天太熱,反正不能穿著軍服騎馬,穿阿拉伯服裝的企圖也放棄了。有時他不顧炎熱出去騎一陣子。回來後發現沒有信件到達,他便陷入沉思:

    “你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布裏埃內?如果我能再次看到法蘭西,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在巴伐利亞低地指揮一場戰役。我能在那裏打一場大勝仗,報布萊尼姆之仇。然後我就心滿意足地到莊園裏隱居,過清靜的日子。”火仍在燃燒,壺裏的水一直沸騰著!在波河平原上,他那焦躁不安的心一直向往著東方;到了埃及,他憧憬巴伐利亞。他總是想著打仗。

    現在,他前途未卜,也許失去了回家的一切機會,再也沒有個人的情感將他與遙遠的歐洲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於是他開始和英格蘭的敵人波斯王與提波先生談判:求前者給他到印度的通行權,答應與後者結盟,使他從“英格蘭的枷鎖”中掙脫出來。步亞曆山大後塵的前景日益臨近。而到他實際計算的時候,他又開始懷疑其可能性:“隻有等到這裏可以留下一萬五千人,另有三萬人歸我指揮,這樣我才能冒險進軍印度。”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