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27
無處安放的愛情
從小我就是一個聽話的孩子，雖然偶爾憋不住小打小鬧，但是在原則性問題上卻從來不會違逆父母和教練意願。戀愛，就是一個方麵。那時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球隊，都認為早戀絕對是影響學習和訓練的大忌，因此都對之明令禁止。所以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身體的發育，當身邊的小夥伴們已經開始嘀嘀咕咕打著某個女孩的主意時，我還在嚴守著父母和教練給的清規戒律，對戀愛這種毒品敬而遠之。那時候，如果說我有戀愛對象的話，那就是羽毛球了。
我真正的戀愛開始於進入國家隊之後。那是2002年，我十九歲。
2002年我因為膝傷不斷往來於北醫三院和訓練基地，檢查並接受治療。在一次醫院檢查時，我遇到了她。大概是之前湯杯的緣故，媒體對我有了一些報道，而她剛好是一個體育迷。那天醫生在給我檢查，她則來看望一旁病床上的朋友。醫生檢查完走了，我便低頭自己查看膝蓋的傷口。忽然，耳邊傳來一句輕柔的詢問，“請問，你是鮑春來嗎？”我抬頭，看到站在病床旁的她，正溫暖地微笑著。於是，我的初戀就在這樣一次邂逅中開始了。
後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她是山東青島人，比我大三歲，在一家航空公司做空姐。那天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她因為馬上要飛往別的城市，匆匆離去。走之前，我們互留了電話，約定要常聯係。
戀愛之前，我最搞不懂的事情之一便是有的隊友可以晚上熄燈後躲在被窩裏打一兩個小時的電話。結果，如今這件事情也發生在了我的身上。因為沒辦法經常見麵，我們戀愛的常態便是天天打電話。當時我清楚地記得，為了跟她打電話我專門又買了另一部手機，因為一部手機的電量完全不夠用。夜夜煲電話粥而產生的電話費自然也是噌噌往上漲，一個月光電話費就要交五六百。那個年代的電話卡服務還是分等級的，因為她，我的電話卡很快就從普通卡升值為金卡。
因為我們的職業關係，我會經常去國外打比賽，她也會隨航班飛到別的國家，所以昂貴的國際漫遊費有時會阻礙我們的戀愛。開始時，當我們不在同一個國家，我會收斂許多，隻是偶爾發發短信，以解相思之苦。到後來，實在按捺不住，幹脆不管了，又開始打電話，因此付出的代價便是上千元的國際漫遊費。
戀愛的事情我一直沒有敢跟家裏講，所以有時在家裏接到她打來的電話，我便趕緊以上廁所為由躲進洗手間。有時一去就是一兩個小時，搞得父母還以為我得了便秘呢。
我本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那時卻能在電話裏跟她一聊就是兩三個小時。聊天的具體內容現在早已不記得了，大概無非就是我每天怎麽訓練，她又飛到了什麽地方，看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之類。然而我清晰地記得的一點便是她的聲音特別好聽。或許是因為她天生聲音優美，或許是因為做空姐會專門訓練講話語調的關係，總之那時我幾乎對她的聲音著了迷。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似乎來自天邊一般悠遠，而每一個字都落在我的心裏，讓人溫暖。加上她永遠不疾不徐、輕描淡寫的語氣，更加使得她對情竇初開的我產生了謎一般的魅力。
然而，美好總是短暫的。因為每晚躲在被窩裏的電話實在牽扯了太多的精力，必然影響到了正常的訓練。有時候我會跟她講電話到淩晨，而第二天還得早起，訓練時的狀態自然難以保證。她是善解人意的女孩，知道講電話時間太長會對我有影響，便主動跟我商量要控製電話時長。有時身體真的吃不消，我們便不再打電話，或者隻是問候幾句就結束了通話。可是雖然不打電話，心裏卻不停在想念。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少年們，大概都經曆過如我一般的煎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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