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26

    我的兄弟林丹

    1998年,我從湖南來到福建,參加中國青年隊集訓。第一天訓練我早到了一些,無所事事,便站在場邊看著場上一對球員打對抗。其中一方那個皮膚黝黑、表情酷酷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便跟身邊的隊友打聽起了他的名字。

    “這是誰啊?爆發力挺強,突擊挺凶的。”

    “八一隊的,叫林丹。”

    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林丹。那一年,我們都剛滿十五歲。

    2000年,我結束了中青隊的集訓,來到北京參加國家羽毛球隊的試訓。最終,那一批試訓的人中隻剩下兩個:一個是我,一個就是林丹。那一年,我們都未滿十八歲。

    剛進國家隊,就我和林丹兩人年齡相仿,自然而然走得很近。那時候,我們的身邊林立著孫俊、吉新鵬、羅毅剛這樣的世界級名將。即便是稍大一些的陳鬱、陳宏也已經在國內外賽場上小有名氣。剛開始的時候,每一堂訓練課、每一次隊內對抗,我們倆都必須使出渾身解數才能避免被打到落花流水的下場。我們這兩隻小菜鳥隻能抱團取暖,互相鼓勵,互相慰藉。

    從小,我除了打球,跟外麵的世界接觸並不多,基本上沒有什麽別的愛好,算得上是一個生活比較枯燥乏味的人。林丹則不同,跟我相比,他簡直堪稱“潮男”。跟林丹走得近了,我通過他認識了很多新東西,可以說是林丹打開了我羽毛球之外的新世界。比如穿衣服,我時常看了林丹的打扮後才會拍著腦門恍然大悟,“哦,原來衣服應該這麽穿才顯得時髦。”再比如聽歌,那段時間流行誰的歌、誰唱得好,我也往往需要借由林丹才知道。那時候,林丹走到哪兒都會帶著一個CD機,他經常會把一個耳塞塞進我的耳朵裏。聽到動情處,我們兩個就會不約而同地來上一段合唱。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次出去打比賽我都會跟林丹住同一個房間。記得那時候我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我們聊童年,聊愛情,聊未來的人生,反而聊羽毛球的時候並不多。年輕人精力旺盛,我們時常在夜裏關燈後聊到很晚。

    記得有一年珠海冬訓,我又跟林丹住同一房間。那時正值台灣偶像劇《流星花園》風靡大陸,我們倆便從外麵的碟鋪租了一台影碟機和一套光盤,晚上熄燈後躲在屋裏偷看。但是教練為方便查房,規定房間門不能關。我便跟林丹一人拿著影碟機遙控器,一人拿著電視機遙控器,膽戰心驚地看著“杉菜大戰F4”。我們倆就像兩個相依為命的雙打隊員,稍有響動,便同時關機。還好我們配合默契,從未被逮住。

    住在一起也會有不說話的時候。比如有時訓練或者比賽累了,隻要看到一個人不想說話,另一個人也會心照不宣地選擇沉默。各自收拾洗刷忙自己的事,彼此從不會因為不說話而尷尬。現在回憶起來,那些無關比賽的時光真的是最美好的。

    可惜,我和林丹不是搭檔遊戲玩耍的同伴,我們從事的職業是最殘酷的競技體育。除了默契地一起聽歌、逛街、聊天,我們還必須在賽場上爭個高低輸贏。不管願不願意,比賽終究要分出勝負。而當兩個同樣擁有潛力、同樣受人關注的年輕人的目標交相重疊時,我們之間的命運和關係就早已被注定了。

    2001年,我和林丹同時獲得了征戰國際比賽的機會。也是在那一年,我和林丹的競爭開始了。

    那一年的訪歐之旅丹麥站比賽,我在決賽中戰勝林丹,獲得了個人職業生涯的第一個成年比賽冠軍。丹麥站賽後,再訓練或者比賽的時候,我就開始隱隱約約覺得場上場下的林丹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記得有教練曾經半開玩笑地告訴我:“林丹又在看你的比賽錄像了,你也得加把勁兒啊。”起初我並不在意。那時我的想法是,比賽錄像有什麽好看的,該訓練訓練,該休息休息,到賽場上發揮出最好的自己就行了。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想法過於單純了。後來再在比賽場上碰到林丹時,我能越來越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內心對勝利有了更加強烈的欲望:我要贏,我必須贏。在我對林丹勝多負少的那段時期,我還記得鍾導曾經跟我說過,“林丹做夢都想贏你”。後來的無數次比賽也表明,林丹確實贏了,不止贏了我,還贏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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