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細想起來,我並不討厭練字。我學習書法的過程跟當時學羽毛球是一樣的,都是從最開始的不願意到慢慢習慣,再到真心喜歡。隨著慢慢練習,我的隸書、行書、草書都有所長進,還有幾幅作品拿到日本和新加坡參加比賽且都得了金獎,獎狀至今還放在家裏的櫥櫃裏。這些小小的成績又進一步激勵我堅持練習。大概在十幾歲的某一次練習中,我隱約感受到了心如止水的心境。那種感覺像是高僧得道時的頓悟一般。我清晰地記得就在那次書法課後我跟母親說了一句話:“我覺得心裏好踏實。”從此,即使不是為了參加比賽,這個練字的習慣我也一直保持到現在。每每在訓練或者比賽後心煩意亂的時候,我都會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寫一些字,慢慢地,心緒變得平和,這也成了我減壓的一種方式。

    漸漸地,因為我較好的表現,張教練無論在生活還是訓練上,似乎對我都多了一份特別的照顧。為了提高技戰術水平,張教練還會從各個方麵對我展開針對性訓練。十幾歲時的我,性格特別靦腆。如此性格在比賽中的體現便是有時雖然技術上不輸人,卻因為在氣勢上不夠鬥狠而讓對手占了上風。也因為內向的性格,我經常在一些集體活動中縮在角落裏,以避免成為當眾講話或者表演的那一個。然而為了鍛煉我的勇氣,有一次在隊內的聯歡會上,張教練非要逼我上台唱歌,唱那時正在流行的《心太軟》。我緊張至極,打死不唱。張教練的倔勁兒也上來了,喊停現場一切活動,讓所有人陪著一起等。最後沒辦法,我隻好紅著臉硬著頭皮唱了歌,現在想來真是羞愧難當。再比如當眾大吼,也是張教練為了改變我的個性而對我製定的專門訓練。那麽多年過去了,我的性格慢慢外向開朗許多,這都要感謝張教練的魔鬼訓練。

    其實還有一段心酸的往事。我剛進省隊沒多久,因為湖南省羽毛球男隊一直在國內各項比賽中拿不到成績,一度傳聞我們剛選上來的這一批隊員要被解散。越沒有成績,隊員們也越沒有信心,陸續地,我們那一批八個人走掉了七個,最後就隻剩我一個人在張教練的管帶下訓練。一段時間之後,父母考慮到我未來的發展,便跟張教練商量送我去廣東。張教練雖不想讓我走,卻實在無力挽留。於是,幾年之後我再一次南下廣東,隻不過這次去的城市是深圳。

    在深圳訓練了一段時間後,我又隨著廣東省隊的選拔再次去了廣州的廣東省體校。那次在廣州,我平生第一次見識了台風,聽著台風來時屋外的厲聲呼嘯,看到台風過後倒下的電線杆子和滿街淩亂的樹枝和葉子,我被嚇得不行。廣東省體校的訓練條件有限,甚至還不如湖南隊,場地都是水泥的。我們十個人住在同一間宿舍,當時我的舍友中就有後來成為國家隊隊友、“風雲組合”的傅海峰。經過大半年的訓練,我憑借良好的表現進入廣東集訓隊,準備要往廣東省隊輸送。這時候,湖南省的男隊也在國內比賽中打出了好的成績,張教練又開始重組我們那一批人馬。張教練惜才,苦口婆心勸了我母親好久,終於把我接回來。不止勸回了我,張教練還一個又一個地勸回了其他走掉的七人。在這件事上,可以說如果沒有張教練,便沒有我們那一支湖南省羽毛球男隊。

    人員重新聚合,訓練照常恢複。在張教練的督促訓練下,我的水平提高得很快。1995年湖南省第八屆運動會上,我代表長沙市隊奪得男單冠軍、團體冠軍和男雙亞軍的優異成績,並以此得到了人生第一筆巨額獎金800元。那年年底,羅毅剛、龔睿那些師哥師姐進入國家隊,臨走時,他們給我留下了一件國家隊的訓練服。那件衣服我時常拿在手上看,卻一直沒有穿。那時我的心裏已經開始有了一個聲音:“打進國家隊,成為國家隊隊員,親手拿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國字號’衣服。”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