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06

    是“魔鬼教頭”,也是鐵血柔情的恩師

    在廣州經曆了兩個月艱難的試訓後,湖南省隊來我們學校招人,我也如蒙大赦般回到長沙。因為我不俗的成績和宋教練的極力推薦,我順利地從業餘體校被選拔到湖南省體工隊。

    那年是1995年,我十二歲。

    “省隊”兩個字,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隻是一個比市業餘體校更高大上的單位,至於更深的含義卻似懂非懂。從大人們的描述中我知道,那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去到省隊時,因為離家較遠,我開始了寄宿生活。經過了廣州兩個月的挫折和磨煉,我的獨立能力提高了許多。因為是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朋友,我對未來的生活又充滿了好奇,也滿懷期待。但沒想到,進入省隊首先收獲的並非夢想成真的喜悅,而是意料之外的當頭棒喝。

    省隊的教練們,不像宋教練一樣,對我抱著欣賞和稱讚的態度。和業餘體校相比,省隊裏雲集了當時從全省各地選拔來的精英。和我年齡相仿或比我大一些的隊員加起來一共有二三十個,在我看來簡直就是高手雲集。曾經在業餘體校一直很出色的我,放在省隊裏就不那麽顯眼了。省隊的教練非常嚴格,隻要訓練對抗中出現一點問題,教練都會很嚴厲地批評並指出問題所在。這對於從小在表揚聲中長大的我來講絕對是一種打擊。

    幾次三番這樣下來,隻要看到教練臉色一變,我的心情就格外緊張,生怕做錯了什麽又遭數落。在那種如履薄冰的心態下,原本可以做好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糟糕了。自然而然地,進入一個惡性循環。我的心態開始煩躁起來,甚至難以承受——自己以前打球任何方麵都沒有問題,為什麽現在哪裏都不對?慢慢地,我產生了逃避心理。此時,散布於訓練基地四周的電子遊戲廳成了我們這些孩子最好的慰藉。在那裏,沉浸在三國英雄們的快意恩仇、街頭霸王的炫技比拚裏,訓練場上的不安與不快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的第二位恩師張紹臣終於出現了。張教練是湖南省羽毛球男隊的主教練,他在訓練基地一向以嚴苛聞名。雖然如今我稱他為“恩師”,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心裏默念的卻是“魔鬼教頭”。

    關於“魔鬼教頭”的魔鬼訓練,有些事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記得有一次是練習多球,就是有成百上千個球,你要一個一個地練習擊球,重複一個動作。練著練著我腳上的老繭裂開了,鑽心地疼,腳下沒法移動,我就趴在地上不動了,跟張教練求饒。可是他擺出一張完全沒有人情味兒的臉,說:“沒關係,接著打,我陪著你練。”我隻好強忍著腳痛咬牙再打。那天打完,我哆哆嗦嗦地走回宿舍,甚至都出現了尿血。

    在生活上,“魔鬼教頭”也是個不近人情的管家,有著鐵打不動的生活作息規律。每天5:50準時出現在我們宿舍樓下,冬天披星戴月,夏天風雨無阻。為此,我們在那段時間裏一直叫苦不迭,能夠多睡哪怕十分鍾的懶覺都成了奢望。記得有一年蘇迪曼杯,張教練被請去做解說嘉賓。那天的比賽一直到淩晨4點多才結束,知道這些的我們簡直歡欣鼓舞,心想終於可以破天荒地睡一次懶覺了。可是誰知道早晨5:50張教練的身影在樓下準時出現,我們才意識到我們這點小僥幸的心思實在是too young,too naive。

    晚上,張教練要求我們必須9點半上床,10點鍾關燈睡覺。為了配合晚上熄燈後對我們的突擊檢查,“魔鬼教頭”還練就了“魔鬼的步伐”,真正是神出鬼沒,神不知鬼不覺。開始時有的隊友還曾想盡辦法試圖挑戰張教練的管教,結果不得不服,再頑劣的人在他麵前都變得乖乖巧巧。在訓練基地的院牆邊有一條路,那是張教練從家走到基地的必經之路。張教練魔鬼一樣的身影在那條路上越走越近的畫麵,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讓那個十多歲的我感到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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