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與說起戰事,燕儀的心裏頭說完全不擔心,那必定是假的。

    她也勉強算是見識過戰場凶險的人了。

    第一次,是在紀城城外,李容昔的叛軍根本就不在乎那些黎民百姓的死活,城牆腳下哀鴻遍野,遍地橫屍,箭簇和焦火比風中的野草還多。

    第二次,是在青州石頭城內,那些百年前的士兵白骨,累累地堆在地上,百年的風沙吹爛了當年的戰旗,卻沒有吹散那城中的死氣。

    戰爭是多麽殘酷的事情啊,好好一座邊境富庶城邦,竟成了萬人坑。

    “一定要打仗嗎?”燕儀問他。

    雖然話問出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兩軍交戰,已經是無可轉圜的事實了,即便是虞國不想戰,等季青楓掃清了自家門前雪,也是會對虞國動手的。

    保衛大虞疆土完好的方法,隻有先下手為強。

    如果殺人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獲得安寧,如果戰爭是為了阻止更大的鮮血和犧牲,以戰止戰,是不是唯一正確的方法?

    “燕儀,我們隻有打勝了這一場仗,日後大虞的公主皇女,才再不用麵對和親的悲劇,日後我大虞的萬千熱血男兒,才可以放下長槍短劍,安居樂業。”李容與說。

    “我知道。”燕儀挪動了一下身子,從李容與的腿上下來,坐到了他旁邊的石階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發絲如黑瀑一般傾斜下來,在搖曳的燭火中隨風輕擺,有幾縷碎發吹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撩開,握緊了她的手。

    “去了北境,你能給我寫信嗎?”燕儀問他。

    李容與搖了搖頭。

    戰場軍報,每一封傳回都十分困難,他沒有辦法讓那些運送戰報的傳令兵去做傳遞私情的事情,何況,燕儀在深宮之中,也沒有辦法收到這些信函。

    “你行軍布陣,多聽聽那些軍中老將的意見,別為了早點回朝,就隨隨便便貪功冒進。”燕儀叮囑道。

    “遵命。”李容與說。

    “落英姐姐也沒法跟你去,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燕儀說。

    李容與笑道:“得虧落英沒有辦法跟我去,不然,你豈不是又要吃醋?”

    “我才不會呢。”燕儀嗔了他一聲。

    “真想把你拾掇拾掇揣進衣袖裏,連著我的盔甲一起把你帶走。”李容與揉了揉她的臉頰,說,“隻可惜,戰場凶險,燕儀,我此生絕不再讓你涉一次險。”

    “我也不要你總是涉險。”燕儀十分不放心地叮囑道,“你是太子,是中軍之將,凡事不必時時刻刻都做先鋒,別太——你別總以為自己武功不錯,就粗心大意,戰場上刀劍無眼,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容與笑道:“好好好,我都聽你的。但是如果我平安回朝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燕儀連忙捂住他的嘴,說:“別說什麽如果,你一定一定一定平安回來,少一根頭發絲兒,我都不再理你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