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羽靈的一舉一動皆透過那扇巨大的玻璃窗,映在男人深邃的眼底。

    他抿著唇,英俊的眉峰緩緩皺出了溝壑:“她在看什麽?”

    “不知道,先生。”

    男人於是也不說話了,就這麽一直注視著她。

    她穿得很漂亮,一條碎花長裙,梳著魚骨辮,年輕又活潑,一朵朵碎花零零灑灑,透明肩帶上那一朵更像是開在她白皙瑩潤的肩頭。

    如果不是羽靈偶爾揚起臉,讓他看到她褐色的瞳孔中的內容,他幾乎要以為是誰家的小女孩誤闖進了他的後花園。

    “要……趕她出去嗎?先生。”

    “不用,就在這裏,看看她是來做什麽的。”

    “是。”

    羽靈從花園小徑轉到了別墅的側門,伸出手,手上一串設計繁瑣的手鏈叮叮當當的響著,歡快又活潑,剛好擋住了她腕上那道疤痕。

    門一拉就開了,傑弗森和阿格拉同時怔了下:“主人都不鎖門嗎?”

    “不鎖不是正好麽。”

    羽靈十分“瀟灑”地邁步進去,沒感到絲毫愧疚,一進屋,腳步卻又忽然刹住,再也不往前邁進了。

    傑弗森奇怪地繞到她身旁看了她一眼,發現羽靈眼底覆著一層濃濃的震驚和錯愕,他不解地喚她:“大小姐?”

    羽靈收起臉上太過顯而易見的情緒,側過頭,散落的長發掩住了她的側臉:“沒事,進去吧,先去二樓,他的書房。”

    阿格拉蹙著眉:“您怎麽知道書房在二樓?”

    “我怎麽知道……”羽靈輕笑著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在心裏回答,因為她曾經在和這間別墅一模一樣裝潢的地方生活了二十年。

    果然不出她所料,書房就在二樓她記憶中的位置,把手上薄薄的一層塵土,似乎很久沒人開過了。

    這荒蕪又空落的感覺讓她鼻尖一酸,險些落淚。

    “你們先出去,我自己收拾這裏,我沒叫你們之前……別進來。”

    傑弗森望著她的背影,卻好似看到了羽靈泛紅的眼眶,輕聲道:“是,大小姐。”

    待二人都退了出去,妥帖關好房門後,羽靈驀地閉緊了眼睛,把到了眼眶的眼淚全都憋了回去。

    她有無數個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更有無數個日夜在抵抗著從骨子裏滋生出來的那些咬牙切齒的埋怨。

    如果江淩還在人世,她真的很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問他為什麽要做那些把自己逼入絕境的事,又為什麽在臨死之前把她推出險境,讓她一個人獨自麵對這物是人非空落落的一切?

    不是說好再也不走的嗎。不是說好無論她怎麽趕他,他都會一直陪她的嗎。

    是食言這麽有趣,還是她方羽靈就這麽好騙呢。

    一個兩個的,說了的全都做不到。

    抬手,從櫃子裏取下了一個巨大的相冊,很厚重,在書架裏特別顯眼。

    不出意外,裏麵全都是她的照片。也有他的。不過,他大多都是在遠處看著。

    無論在照片裏多麽隱蔽的角落,他的眼神都始終在她身上。可惜的是那些年她總是對著鏡頭笑得歡心愉悅,從來不知道遠處還有人用這樣充滿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

    照片旁邊,還有一行一行的筆記。

    20xx年1月1日:

    她十歲生日,我送了她一個手表,她很開心。

    20xx年5月4日:

    手表壞掉了,她哭了,我買了新的,她不喜歡,說自己戀舊。

    某年7月某日:

    已經連著吃了三個月的魚,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吃魚了。不過所幸終於找到了能讓她不過敏的辦法,真是拿她一點轍都沒有,吃魚過敏還那麽喜歡喝魚湯——越來越伺候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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