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景褪色褪得厲害,金念腦子裏輪轉的卻是幼兒園時的種種。
“你又要一個人走嗎。”
“都是你的錯。”
“如果你沒走,我不會被欺負得這麽慘。”
“你是小公主,我不是。”
“我的死都是你造成的,金念!”
“你和那些欺負我的白人小孩沒有區別,你見死不救,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咯咯,我把皮膚撕下來和你換換,好不好?你不是討厭這樣的生活嗎?你以為你沒有媽媽就是世界上最慘了嗎?我連命都沒了呀,咯咯,我們來換換吧,金念,你不是不知足嗎?”
金念捂著耳朵,目眥欲裂:“我沒有!”
她顫抖著流下眼淚,抱住頭:“我沒有,沒有……”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身後的羽靈半點動靜都沒有,許是,已經原路退走了。
金念慌不擇路地往前跑,怎麽都找不到出口。
四壁上掛的照片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神詭異的令人發毛。
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死死抱著自己的身體尖叫出來。
沒有人。 沒有人。
沒有出路。 死路一條。
金念快要崩潰了。
“念念!”她的身體猛地被卷進女人的懷抱,是羽靈衣服上淺淺的清香。
金念的額頭被人輕而急促地親吻著,虔誠又心疼:“念念,你怎麽了?怎麽了?不怕,不怕,媽媽在這裏。媽媽抱著你,不哭,不哭了……”
金念的指尖顫了下,不敢置信地睜開眼。
周圍恐怖驚心的景致裏,羽靈焦灼的眉眼成了唯一帶有溫度的東西。
羽靈看著小家夥哭到聲嘶力竭的樣子,仿佛整個世界都碎在了她的眼淚裏。
她無瑕再去管這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無瑕去害怕這逼真恐怖的血肉和白骨。
她隻恨,恨自己不能把心都掏給她。
有句話怎麽講?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她抱著懷裏的小女孩,突然就有了與全世界為敵的勇氣。
哪怕就讓她這樣站起來摸著黑走出去,羽靈想,她都能做到。
也,必須做到。
“念念,你和我說句話?”她拍拍女孩的後背,輕聲道:“不怕了,不怕了,和媽媽說話,說句話好不好?”
僵直被她抱著的小女孩猛地撲進她懷裏,一點點收緊手臂把她死死抱住,“哇”地嚎啕大哭:“媽媽,我不是壞孩子,我沒有見死不救,我沒有想要害死她,我沒有……”
羽靈的心髒一瞬間絞痛得厲害,她抬眼看向四壁,隻稍微看清了這間房的主題便懂了女兒在怕什麽。
——她失去的那個黑人小朋友。
因為她的轉學而成為了學校裏唯一被白人小孩聚眾攻擊還上傳到社交網絡上嘲笑的孩子。
羽靈摟緊她,一遍遍不嫌疲倦地在她耳邊道:“媽媽知道,媽媽都知道,她不會怪你的,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是故意害她的,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不善良的人,但是念念是最好最好的孩子。嗯?不哭了,不哭了……”
說完,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麽,愣住。
像,忽然被雷劈中。
羽靈瞪大眼睛,將懷裏的念念推開些,不可置信地看她。
幹澀的眼底漸漸有淚光泛上來,她幾乎忍不住捂住了嘴才沒哭出聲:“念念,你剛才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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