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從來都不是易事,也並不值得鼓吹褒揚,隻是源於階級的利益,一方壓迫而一方興起反抗,壓迫者又要鎮壓反抗者,反抗者重又反鎮壓,如此來回反複,戰事鼎盛,而民生蕭條。很有趣而無趣的是,作戰雙方誰都想盡快平息戰爭,恢複和平,但誰又都想鏟除對方,維護自己的政權。因此,說來說去,戰爭的本質是權、利二字。為維護清廷統治和保衛家鄉,左宗棠義無反顧幫助清廷剿滅太平軍;而為了推翻清廷統治,建立自己的政權,太平天國毫不手軟闖蕩南北搶占城鎮抗擊清軍。清廷與太平天國,在權、利二字上使軍士和人民血流成河,死傷千萬,令人痛心。

    於兩者鬥爭之中,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左宗棠都借戰爭而登上仕途,從此榮譽加身,以致不可複加,完成他的千秋功業。世人褒揚他的多為其收複新疆之舉,而對其鎮壓太平軍、撚軍和回民卻多有貶斥,甚而痛罵。然而,若沒有前麵平定內亂之舉,又何來後麵收複壯舉呢?曆史的真實和殘酷告訴我們,如果是太平軍或者撚、回戰勝了清廷,那麽中國必將淪落列強的殖民統治之中。因為這幾支農民起義軍,並不具備一統中華大好江山的能力。不用多說,且看其中最強大的太平軍即可知。他們的首領天王,發動戰爭的本初並不是真為了全民解放,還利於民,而是為了滿足內心的私欲。他要推翻清廷的統治,並不是推翻封建主義,而是騰籠換鳥,想要自己做封建主,一享皇帝的奢華威嚴。他做到了,在人們還處於戰火的水深火熱之中就提前享受了。並且,後來為了維護自己的封建統治,他發動了轟動中外的天京內訌,迫使與他共同起事的諸王死的死、走的走,天京不過剩下一個虛妄的政權而已。有著相對穩固政權的太平天國都已這樣,何況並無統一政權的撚軍呢?其他的各少數民族或地方起義就更不可能有此能力擔當驅除外侮的重任了。

    因此,於當時而言,清廷的穩固,對於驅除外侮有著毋庸置疑的關鍵性作用。而晚清在百年中受盡欺辱,很大一方麵就是因為列強趁中國內亂無暇多顧,遂群起而攻之,從中攫利。弱肉強食,不自強,必受侮,落後就要挨打,就源於自身的動蕩虛弱。左宗棠青少年時期就對列強的狼子野心有所警惕,適時又經曆兩次鴉片戰爭,因此對於這番道理,是再明白不過的了。他此時,也就想盡快平複內亂,實現輔助帝王已達國強民富的政治抱負。

    再入湘幕的這6年,鎮亂、治吏、理財,便讓他聲震四海,清廷也多番打聽這一湘潭人傑,希望他能夠出來為清廷盡心效力。而清廷所以急求左宗棠輔助,就因為他在湖南清四境、援五省中功績非凡。此前我們已經講述了,湖北由胡林翼掌控,江西也由曾國藩把持,那麽與湖南接壤的五省之中,就還有廣東、廣西和貴州。在與曾國藩、胡林翼唇齒相依的同時,左宗棠也密切關注另外三省的軍情,隨時出兵援助。因為太平軍除了集中火力在贛、鄂兩省之外,也有流竄的勢力分布在另外三省,與當地義民一起抗擊清軍。比如廣東的紅巾軍、廣西的會黨和貴州的苗民起義等,他們不僅在省內起義占城,更時常犯邊會同省內的義民和商梟,與太平軍一道抵抗清軍的鎮壓。於是,左宗棠援助粵、桂、黔三省抗擊義民總是與內清四境以及追剿太平軍殘部連在一起的。

    在這幾年,境內境外,此起彼伏,混戰一片,經常是東邊才平息了一陣,西邊又起事,南邊助陣,北邊謀動。左宗棠和駱秉章在湖南,運籌帷幄,東征西遣,左調右派,也僅是能夠大致平息混亂局麵而已,而不能徹底平滅起事義民。或許,左宗棠本義也並不想對義民痛下殺手,隻以兵力將他們鎮壓下去,令其暫時失去起義能力。左宗棠援助外省用意很顯然,對於鄰省而言,湖南處於被包圍的地位,若鄰省陷落,湖南無疑成為太平軍的腹中餐。因此,即使困難重重,鎮壓反複往來,左宗棠都要堅持到底。這其中,最困難的就是糧餉問題。左宗棠靠著他治吏、理財的傑出才能,雖不能說從容給予,但也總算勉強應付過去,以使援外湘軍解決了溫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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