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並沒有接受清廷給予的官銜,他出山幫助張亮基的直接目的就是保衛桑梓,也就是家鄉湖南。對於左宗棠而言,年過40,又中舉多年,不宜一出山便索取高官,而如知縣這類小官,他亦看不上。他深知自己已經錯過一級一級往上升任的年紀,便隻好另辟蹊徑,以期一舉大獲成功。因此,在太平軍棄長沙而北上的時候,左宗棠還想回到白水洞,張亮基死活不肯,於是便有強攜左宗棠隨其至武昌繼續為幕賓的史趣。

    是時,太平軍一路北上,迅速攻占武昌卻又在幾天內棄武昌而去,最後於南京定都。因為張亮基在湖南抗擊太平軍有功,遂升任湖廣總督,前往武昌整頓。張亮基十分敬服左宗棠的文治武功,因此百般勸說終於打動了左宗棠隨其北上。但左宗棠說起這一段往事,卻稱之為是被迫強行的。在武昌,張亮基依然全憑左宗棠代其整頓所有軍政事務,甚至由其親自率兵平定當地土寇。不過這種狀況持續不久,因為張亮基生性耿直,得罪了當地權貴,很快就被清廷調往山東任巡撫。左宗棠趁此機會借說路途遙遠,便與其中一位幕友王柏心一道乘船返家。

    左宗棠返家不久,太平軍即又再次進攻湖南,一路從嶽州打到湘陰,直逼長沙。此時駱秉章為湖南巡撫,多次力邀左宗棠為幕賓,共同抗擊太平軍,然而左宗棠還在猶豫。識時務者為俊傑,左宗棠眼看著太平軍發展如此迅猛,而且對清廷官僚的作風有所了解,已對一年的幕僚生活感到心累,於是婉拒駱秉章的邀請。清廷請之不去,他不知道,經過上次幫忙解圍長沙之困,太平軍也風聞此人,誓要“入山追索”,於是派輕騎30餘人搜拿,左宗棠聞風忙把家眷接出山洞安置在湘潭周家,而他自己和女婿陶桄居於長沙。這樣一來,左宗棠心中的天平略微傾斜了一下,況且駱秉章一直妙用辦法催逼其出山相助,最後權衡利弊之後,還是選擇再次入湘幕為僚。這裏,還有一個小故事。

    聽聞左宗棠被太平軍逼出了山洞,陶桄回到了長沙,於是駱秉章等人想出了一招妙計,以陶桄這個女婿引出左宗棠這個嶽父。駱秉章派人請來了陶桄,好生禮待,就是不讓他回去,要求他捐資10萬以助軍餉才放他回家。前麵已說,陶家雖則在家鄉也算富甲一方,但是所有家產也不過5萬兩,根本不可能拿出10萬兩。這個,駱秉章當然知道,看陶桄為難,便教其寫信告知左宗棠,要左宗棠前來營救。果不其然,左宗棠一接到陶桄遭新任巡撫軟禁的消息後暴跳起來,即刻騎馬趕往衙門。這是他最心愛的女婿,也是故人相托的遺孤,他怎麽能讓他受到傷害呢?

    聰明一世的他卻沒想到,駱秉章怎麽可能真的拿他的好女婿開刀呢?等左宗棠騎馬急匆匆趕到府衙,早見駱秉章率眾迎在衙前,恭候他來。進入衙門後院,左宗棠見女婿安然無恙,還受到款宴,遂感駱秉章請他出山相助的誠意,加上好友又一再相勸,便應允再入湘幕相助。駱秉章高興至極,隨即向陶桄和左宗棠賠禮道歉,以禮送陶桄返家。至此,從1854年再入湘幕,左宗棠開始了長達6年的駱秉章幕賓生活,而他一生功名的開端,也在乎此。

    駱秉章募得奇才,開始專以軍務相托,後來見其才略勇謀果在其上,效果非凡,便逐漸府上大小事件,都由他一手操辦,而駱秉章隻負責最後簽字蓋章即可,由是當時遂有“左都禦史”的說法(駱秉章當時隻是右副都禦史),話諷湖南是“幕友當權,捐班用命”。對此,左宗棠毫不以為意,他隻管運用才學盡心竭力幫助駱秉章管理好湖南諸事,尤其是軍務大事。而駱秉章,更是寬宏大量,凡事放任左宗棠自處,屬下稟告詢問,駱秉章總是讓他去找“左師爺”。久而久之,駱秉章的下屬辦事都不再詢問駱秉章,而是直接找左宗棠決定,駱秉章也不在意,隻是有時他巡視所到,隨口問問,知是經過左宗棠同意的事情,他便不再過問。甚至,有一次左宗棠越權放炮發重大軍報,駱秉章也由之而不追究。要知道,當時發送重要軍報折子,還是需要巡撫本人親為才行的。駱秉章雖然不追究,但諸如此類的事情,卻成為一些人後來彈劾左宗棠的資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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