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畢。

那人似乎在自己的耳邊歎息,又像是在述說著什麽。

賀俞年想要側耳細聽,或許這是關鍵的信息也說不定呢。

結果就在自己欲細聽的時候,他忽然又什麽都不說了,隻留下一聲深深的饜足的歎息。

賀俞年眼看著天光大亮,然後窗外的景一點點的變深,直至夜幕完全降臨,賀俞年絕望了,他隻能望著上方的床頂,然後一點點的跟著這人沉淪下去,更深更深。

再多的記憶,嘲風已經記不起來了。

唯獨印象深刻的是賀俞年最後哀切的眼神,他的眼睛裏再也不複當年模樣。

嘲風明明應該放手的,卻還是執著的想要挽留,那天,他看著賀俞年穿著那日成婚的喜服,在雨裏奔逃。說來可笑的是,其實賀俞年並沒有想穿,從頭到尾都是自己逼迫他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嘲風,他恐怕會更加的怨恨吧。

賀俞年的腕骨被自己掰折過,也是嘲風一點一點的將傷口愈合。他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望著自己的眼睛裏全是深深的怨恨,然而就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賀俞年又轉過了頭。

他怕自己,嘲風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但隻要自己還能擁有他,懼怕又有何妨呢?

可是到底還是自己將他逼急了。他的掙紮越來越不動聲色。

比如說,自己給他喂飯的時候,他會乖乖的吃完自己給他喂的每一口,即使他已經完全吃不下了,卻還是機械的保持著動作。

他仿佛是死了一樣,沒有聲息,他就是一具提線木偶,而嘲風就是那個提線的人。

當他吃完了飯以後,嘲風扯著那根線帶他出去曬太陽,即使那天的天氣又多麽的好,陽光暖的讓人睜不開眼,賀俞年的眼珠也不會轉動,他隻會望著某個地方靜靜地出神,隻是他無論看著哪裏,始終不會看著嘲風。

等嘲風轉過身的時候,賀俞年就會在房間裏偷偷的將自己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吐得一幹二淨,甚至連胃酸都要吐出來了,他才會停下。

然後麵無表情的處理掉一切穢物。

他就這樣一天天的消瘦了,像得了怪病一樣的瘦的可怕。

嘲風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可是來不及了。

在賀俞年看著他直笑,甚至伸手抓著他的胳膊的時候,嘲風知道,賀俞年瘋了。

其實瘋就瘋吧,這樣也挺好的,起碼他不再是提線木偶了,起碼他的眼睛裏偶爾會有自己。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人。在某一天他看著熟睡在身邊的賀俞年,他輕輕地說:“小年,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嘲風。”

接著他滿意的看看眼前的這人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最後恢複了平靜。

他一直都知道,賀俞年是裝瘋的,不願意麵對也好,還是想要迷惑自己也好,隻要他還是自己的就行,可是看著他這樣平靜的偽裝,嘲風總是止不住心裏的惡念,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如果賀俞年知道自己就是嘲風會怎樣?

而結果果然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