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仿佛陷入了一個死胡同,腦海裏是漫無目的的遙想,從數萬年前,到現在,他似乎總是一個人。

不對,不對。

嘲風瘋狂地搖頭,他不是一個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那裏,那個房子裏麵,經常會跑來一個孩子,他每次都會望著自己在的方向,不言不語,他的眼裏隻有自己,他的那雙漂亮的眼睛,隻會跟著自己走動的方向而轉動。

有時候,他會故意地將自己的尾巴,從房梁上垂下去,那孩子就會輕輕地踮起腳尖,伸手自己稚嫩白胖的小手,伸手去夠自己的尾巴。

他偏偏不讓那孩子如願,甚至故意的將尾巴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收回來。那孩子就會因此癟嘴,那雙幹淨透徹的眼睛裏蓄滿了淚,好像就快要哭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寂寞吧,所以他總會下意識的去哄那個孩子。

後來,孩子慢慢長大了,他的眼睛裏終於不再隻有自己了,這個祠堂是困不住他的,嘲風知道。

所以,他隻能安安靜靜地待在祠堂裏,從天亮等到黃昏直至星辰終於築成銀河,嘲風知道,這一天,賀俞年不再來了。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感情終於變質了呢。

賀俞年漸漸長成了出挑的模樣,他會笑,卻很少哭了。

嘲風想,為什麽呢?為什麽你總是要對別人笑呢。你的笑,你的哭,都是我的才對啊。

十幾年的陪伴,嘲風已經越來越不滿足了,賀俞年啊,你隻能待在我的身邊呢,哪裏,都不許去。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嫉妒是一件這樣可怕的一件事。他可以漠視一切,違背一切,這萬年的孤獨,他受夠了,賀俞年就是那個能夠讓他知道原來自己是活著的,原來永生的意義,隻是因為我要等你,等你來到我的身邊。

賀俞年第一次向他提出來想要離開,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

嘲風永遠記得他那時的表情。

眼睛裏蓄滿了渴望,他在向嘲風講述外麵的世界,似乎外麵的風兒、花兒、草兒與這裏都是不同的,他想要去體驗一番。

那時的嘲風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聽著賀俞年的聲音,心裏都滿不在乎,你哪裏都去不了的。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打斷他。賀俞年也習慣了,嘲風似乎總是這樣沉默的,他也不在乎,隻是絮絮叨叨的說著,眼裏是一片星辰,卻始終不是為嘲風而亮起來的。

但是啊,即使是夜風,也會眷戀星辰啊,所以,嘲風怎麽可能會放過呢。

終於,在那一天,賀俞年背起了行囊,他最後一次來到了祠堂裏,聲音裏有些,但更多的卻是欣喜,他說:“嘲風,我要走了,我要去看外麵的世界,等我看完了這個世界,我就回來。”

嘲風溫順的轉了一個神,但他心裏都在嗤笑,“你不會回來的,但是,我怎麽會讓你走呢。”

賀俞年以為他也有些傷感,所以,他僅僅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房梁,最後還是踏出了這扇門。

賀俞年,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了,可是,你放棄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