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了了忘了自己離開家已經有了多少年,但他明明白白的記著,白玦走後,他也離開了。

他在街頭遊魂一樣飄蕩,長長的劉海下,那雙曾經清澈明媚的眸子迷離,無數的日夜與黃昏交替,他眼睜睜地看著日頭落進了西山,身旁的人腳步匆匆的回了家。

偶有行人路過,他們的手心裏緊緊地攥著另一人的人,嘴角是甜至極的笑。

許了了怔忡地目光隨著街燈的熄滅而湮滅了,這萬家燈火,這人世間的纏**綿才是最讓他想要逃離的。

鬥篷男的出現讓許了了意識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有希望複活,陷入魔怔的他早已失去了辨別善惡的能力,但直到他真正麵臨將人拖入獻祭的紅傘裏時,他又有些猶豫。

那兩個女孩很善良。

那時他坐在長椅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手裏的紅傘,他內心的猶豫與彷徨在指尖蒼白發抖處盡顯了出來,然而那兩個女孩毫無所覺的向他走了過來。

脆生生的女孩子的聲音,紅傘猛然震動了一下,許了了握緊了傘柄。

明明漏洞盡出的謊言,卻讓這兩個女孩信已為真了。

最後,她們連掙紮都沒有,靈魂已經被紅傘裏的聚魂針吸收。

紅傘落在了地上,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兩個女孩就這樣憑空消失了,許了了撿起了地上了傘,靜靜地抱在了懷裏,雨水毫無顧忌的落在他的身上、臉上,他抿了抿唇,走向了下一個街區。

新聞上消失的人越來越多,卻始終沒有人懷疑到他身上。街上的人往日閑適甜蜜的表情漸漸消失了,人人自危,他們開始懷疑身邊出現的沒一個個陌生人甚至自己身邊的親人。

不知道為什麽,許了了竟然覺得會有些開心,因為他失去的太久了吧,所以見不得、聽不得人間的笑語。

聚魂陣越來越不穩定了,許了了知道時機到了。

這場獻祭成功了。白玦的魂已經被聚集起來了,現在還差最後一步了,將他的靈魂附在人身上,但現在他必須先找一樣容器。

剛凝聚的魂極為虛弱,若是沒有容器,極其容易招引附近的鬼怪,單憑許了了,無疑是將白玦擺在日光下吸引來往的鬼怪。

“喵嗚、喵嗚……”

許了了聽見附近細弱的貓叫聲,他一轉頭,看見兩隻剛出生不久的幼貓在草地上玩鬧,他剛挪動就腳步,那兩隻幼貓立刻警覺的跑開了。

這是附近的流浪貓,因為那裏出現了一隻黃白交雜的野貓,毛發上粘了一些汙泥,那雙翠眸裏滿是不安和警惕,它盯著許了了手裏的紅傘,護著兩隻貓崽後退,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咕嚕聲。

這是警告,許了了知道,但是,他需要一隻幼貓來安放白玦的靈魂。

“嗬”許了了苦笑,“對不起了”。

他的手背上被撓出了幾道口子,鮮血順著傷口滴落在草地上,虎口處被母貓咬得破爛,許了了的左手卻抓著一隻白色的幼貓,血,粘在了它的尾巴上,貓崽子乖順的盯著許了了。

而那母貓帶著另一隻幼貓逃走了。

“乖貓兒,別動,一會兒就好了。”許了了安撫著幼貓的脖子,另一隻手打開了紅傘。

白玦的靈魂飄飄蕩蕩的從紅傘裏出來了。

許了了似有些不忍,“對不起,對不起……”說著,手下的刀割開了幼貓的脖子,那貓崽子尖弱卻淒苦的叫出聲來了,鮮紅的血液不斷從掙紮的貓身裏流出。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弱小的幼貓停止了掙紮,白色的毛發上盡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