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一天早晨,約翰帶我出去遛了遛蹄子,回來後,詹姆斯拿了些燕麥給我吃。這時,主人走進了馬廄。他的神情很嚴肅,手裏捏著一封拆開的信。約翰拴好我隔欄的門,向主人行了個禮,等候吩咐。

“早上好,約翰,”主人說,“我想知道你對詹姆斯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不滿意?沒有,先生。”“他幹活賣力嗎?對你尊重嗎?”“是啊,先生,一向都是如此。”“你從來沒有發現他背著你偷懶嗎?”“從來沒有,先生。”

“那就好。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懷疑,他在遛馬或騎馬送信時停下來跟熟人聊天,或者無故跑到別人家裏去,把馬留在外麵呢?”

“沒有,絕對沒有。如果有人這麽說詹姆斯,我絕不相信,除非親眼看見。我不想說是誰在那裏詆毀詹姆斯的名聲,但是我想說一句,先生,這個馬廄裏再沒有比他更隨和、更誠實、更聰明的小夥子了。我信得過他說的話,也信得過他幹的活兒。他待馬又溫和又細致周到,我情願把馬交給他照應,誰想了解詹姆斯·霍華德的為人,”約翰果斷地說,“讓他們來找約翰·曼利吧。”

他說話的時候,主人一直神情嚴肅地認真聽著,約翰說完後,主人臉上才顯出滿意的微笑,他和藹地看著這時站在門口的詹姆斯,說道:“詹姆斯,我的孩子,把燕麥放下,上這兒來。我很高興地發現,約翰對你人品的看法跟我自己完全一樣。約翰是個謹慎的人。”他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說道,“有時候很難從他嘴裏套出他對別人的看法,所以我就旁敲側擊,很快弄清我想知道的情況。現在我們說正事吧。我收到妻弟克利福德·威廉斯爵士寄來的一封信。他要我給他找一個信得過的年輕馬夫,二十出頭,懂行。他的老馬夫已經跟了他三十年,現在年老體衰,想要一個人跟他一起幹活,跟他學一學,以後等老人退休,就由他來接替。起初一星期十八個先令,一套馬廄裏穿的製服,一套趕馬車時穿的衣服,在馬車房的上麵有一間臥室,手下還有一個夥計。克利福德是個很不錯的東家,如果你能得到這個職位,倒是不錯。我舍不得讓你走,而且我知道,你這一走,約翰就失去了一個好幫手。”

“說得是啊,先生,”約翰說,“但我不會妨礙他的前程。”“詹姆斯,你多大了?”主人問。“到明年五月滿十九歲,先生。”“很年輕啊。你認為呢,約翰?”

“是啊,先生,年輕,但他是個響當當的男子漢了,成熟,結實,雖然在趕車方麵沒多少經驗,但他眼明手快,做事仔細,我相信,決不會有一匹馬會因為蹄子得不到照料而毀掉。”

“你的話最能說明問題,約翰,”主人說,“克利福德在附言中說,‘若能找到您家約翰調教出來的人,那是再好不過了。’所以,詹姆斯,好好考慮一下,吃飯時跟你母親談談,然後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幾天之後,事情就定下來了,詹姆斯照他主人的安排,再過一個月或一個半月就去克利福德府,這段時間他抓緊一切機會練習趕車。我以前從沒見過大車這麽頻繁地出去。太太不出門的時候,主人就會自己乘兩輪輕便馬車出去。現在呢,不管是主人還是小姐出門,或隻是跑腿辦事,都要把我和野薑套上大車,讓詹姆斯趕著出去。開始,約翰陪他一起坐在車上,告訴他怎麽做,此後詹姆斯就獨自駕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