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這種想法不對!”她大聲喊道,因為她再也控製不了自己了。“看著我!你知道我的錢是怎麽來的。你也知道我在賺到錢之前的狀況!你總還記得那年冬天,在塔拉莊園,天氣冷極了,我們把地毯剪開當鞋,糧食也不夠吃,我們還常常為小博和韋德受教育的事發愁。你總記得一”

    “我都記得,”阿希禮厭倦地說,“可我寧願忘掉那一切。”

    “那你總不能說當時我們中有誰是幸福的吧?可你看看我們現在!現在你有了一個美滿的家,有了一個美好的未來。還有誰的房子比我的漂亮,衣服比我的好,馬兒比我的駿?誰家的餐桌都不如我家豐盛,誰家的招待會都比不了我家的體麵排場。我的孩子要什麽有什麽。那麽,我這些錢都是怎麽來的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不,先生!是靠犯人、酒館的租金以及一”

    “不要忘記你還殺死過一個北方佬,”瑞特輕聲說,“實際上你是在殺了他以後才踏上發家之路的。”

    斯佳麗突然轉過身去麵對著他,滿腔怒火正要發作,瑞特又搶先開口了。

    “而且你的錢使你覺得非常非常幸福,是不是,親愛的?”他問道,這話聽上去甜絲絲的,實際上惡毒之極。

    斯佳麗頓時語塞了。她張著嘴,眼睛飛快地向另外三個人掃了一眼,玫蘭妮窘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阿希禮麵色突然變得蒼白了,一聲不吭,瑞特叼著雪茄,自得其樂地注視著她。她真想大聲喊道:“當然,我的錢的確使我感到幸福!”

    可不知怎麽,她卻沒喊得出來。

    剛生病的那段日子,斯佳麗便注意到瑞特身上發生了變化。她並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是否喜歡這一變化。他的酒喝得少了,也不那麽吵鬧了,一天到晚像有什麽心事似的。他現在回家來吃晚飯的次數比以前多了,對仆人們也更和氣了,對韋德和埃拉也更疼愛了。對他們過去的事,不管是愉快的還是不愉快的,他都沒再提起過,而且似乎覺得她也沒勇氣重提這些話題,雖然這話他並沒明說。斯佳麗的確是一聲不響,保持著沉默,因為這些事,還是不提為好,所以從表麵上看,日子過得倒也還算平穩。她恢複期間,他開始對她表現出一種不帶感情色彩的謙恭,現在他仍然保持著這種態度,不再像過去那樣對她諷剌挖苦、冷嘲熱諷了。她到現在才意識到,過去他用惡言惡語激怒她,惹得她反唇相譏,那是因為關心她。現在她卻懷疑他是否還在關心自己所做的任何事。現在他客客氣氣的,對什麽都不聞不問,這反倒讓她懷念起過去他那種剛愎任性的關心,懷念起過去那些吵架、鬥嘴的日子來了。

    在她麵前,現在他竟變得文雅起來,好像她是個陌路人。過去他的眼睛曾一刻不離地追隨著她,現在這雙眼睛一刻不離地追隨起美藍來了,仿佛他生命的激流巳經折人到一條狹窄的河道。斯佳麗有時候想,如果瑞特把傾注在美藍身上的關切和柔情分一半在她身上,生活就會大不一樣的。有時候聽到人們說:野巴特勒船長對這孩子真是疼愛!”她都很難裝出一個笑臉來。但如果她不笑,別人會覺得奇怪的。即使是對自己,斯佳麗也極不願意承認她在嫉妒一個小女孩,特別是這小女孩又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斯佳麗總希望自己在周圍人的心目中能占最主要的位置,而現在,很明顯,瑞特和美藍將永遠把對方看做是第一重要的人了。

    近來瑞特常常很晚才從外麵回來,但回來時卻從不醉醺醺的。她常聽到他輕輕吹著口哨沿著過道從她關著的房門前走過。有時候深更半夜還有人跟他一起回家,在餐廳裏一邊喝白蘭地一邊聊天。這些人巳經不是他們婚後第一年裏和他一起喝酒的那些人了。他現在再也不邀請那些有錢的提包客、叛賊和共和黨人到家裏來了。斯佳麗常常踮著腳尖,輕輕走到樓梯的扶手處偷聽,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她聽到的竟是勒內·皮卡爾、休·艾爾辛、西蒙斯兄弟以及安迪·邦尼爾等人的聲音。而梅裏韋瑟爺爺和亨利伯伯則是每次都在的。有一次,竟連米德大夫也在,這真讓她大為驚詫。因為這些人過去都以為,即使把瑞特絞死都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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