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針腳都有一英寸長了,”佩蒂滿意地說,“以後你不得不把它們都拆掉。你怎麽了?”

    玫蘭妮仍然不回答。

    斯佳麗拿不準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她那會兒的心思都集中在自己的恐懼上,沒察覺到什麽嗎?可不是嗎,盡管玫蘭妮想方設法地要讓這個晚上顯得跟她們一起度過的五十個晚上中的任何一個一樣,但氣氛卻大不相同,總有一種緊張氣氛,不能完全說是因為她們聽到了下午發生的事而引起了恐慌和震驚。斯佳麗偷偷地瞟向她的同伴,正好迎上了印第亞的目光。印第亞的目光讓她不自在,因為那是長久的、估量的目光,在那冷冷的、深沉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比憎恨更強烈、比蔑視更具有侮辱性的神情。

    “她好像倒覺得我該為發生的事受到責備似的。”斯佳麗氣憤地想。

    印第亞的目光從斯佳麗的臉上移開,轉向了阿爾奇,她臉上惱火的神情全沒了,她向他投去的目光中帶著隱蔽而急於詢問的表情。但他的目光並沒同她的相遇。他反倒望著斯佳麗,用和印第亞一樣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她看。

    玫蘭妮沒再開口,寂靜沉悶地籠罩著房間。寂靜中,斯佳麗聽到外麵起風了。突然,這個夜晚變得極不愉快。她開始感到了這種氣氛的壓力。她拿不準是不是整個夜晚一直存在著這壓力一當時,她心裏太亂了,沒注意到。阿爾奇臉上也現出警惕、戒備的神情,他那雙毛茸茸的、有著一簇長毛的老耳朵像猞猁的耳朵一樣,一直在留神地聽著。玫蘭妮和印第亞現出一種好不容易才抑製住的不大自在的神情,每次聽見路上得得的馬蹄聲、光禿禿的樹枝在呼嘯的風中的吱吱嘎嘎的聲音、枯葉在草坪上翻滾的沙沙聲,她們都從針線活上抬起頭來。壁爐裏燃燒的木頭每次發出輕輕的畢剝聲,都會把她們嚇一跳,好像那是偷偷走近的腳步聲。

    出事了,但斯佳麗拿不準是什麽事。什麽事情正在發生,然而她不知道。她向佩蒂姑媽瞟了一眼,她那胖胖的、毫無心計的臉以及噘著的嘴告訴她,那位老太太和她一樣一無所知。但阿爾奇、玫蘭妮和印第亞知道。寂靜中,她似乎能感覺到印第亞和玫蘭妮的思想像籠子裏的鬆鼠那樣在發瘋似的打著轉。她們知道那件事,在等候那件事,盡管她們作出了種種努力,使情況顯得跟往常一樣。她們不由自主地把內心的不自在傳遞給了斯佳麗,從而讓她比剛才更神經緊張。她笨拙地做著針線活,針不小心剌進了大拇指,她輕輕地叫了一聲,以示疼痛和惱火,嚇得她們都跳了起來。她緊緊地捏緊大拇指,直到一滴鮮紅的血冒了出來。

    “我神經太緊張了,簡直沒法做針線活了,”她一邊說一邊把縫補的東西扔到了地上,“我緊張得簡直要叫起來了。我要回家睡覺去了。弗蘭克知道這種情況,他就不該出去。他談啊,談啊,談論什麽保護婦女不受黑人和提包客的侵犯,可是輪到該他為保護婦女幹些事的時候,他在哪兒呢?在家裏照顧我?不,正跟別人一起閑逛,那些人什麽都不幹,隻是空談和一”

    她那雙氣得發亮的眼睛終於注視到印第亞的臉了,接著她便停住了嘴。印第亞呼吸急促,她那沒睫毛的灰眼睛帶著冷酷得讓人難以忍受的神情狠狠地盯著斯佳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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