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麗想到了韋德,還想到一個擱在心裏巳好幾天的秘密。不,這個世界上隻有憎恨和不安,隻有痛苦和潛在的一觸即發的暴力,隻有貧窮、磨難和不安全感,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一個一團糟的世界裏成長。她決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知道這一切。她要一個安全而有秩序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她可以朝前看,並且知道前麵有一個安全的前景;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孩子隻知道溫柔和熱情,隻知道精美的衣裳和豐盛的食物。

    弗蘭克覺得這樣的世界可以通過選舉來實現。選舉?這跟選舉有什麽關係?有教養的南方人是再也不會有選舉權了。要想防止命運可能帶來的災難,這世界上隻有一件東西是可靠的一那就是金錢。她興奮地想,他們必須有錢,而且必須得有很多錢,才能防止災難降臨。

    突然,她告訴他,她懷孕了。

    湯尼逃跑後的幾個星期裏,佩蒂姑媽家多次遭到一批批北軍士兵的搜查。他們隨時都會闖進房屋裏,事先沒有一點警告。他們湧進所有房間,不時盤問,把壁櫥一隻隻打開,戳戳礙手礙腳的衣服,還朝床下張望。軍事當局巳聽到風聲,說有人讓湯尼逃到佩蒂小姐家去,所以他們認為他一定還藏在那裏,或者在附近什麽地方。

    結果,佩蒂姑媽因為時時刻刻擔心會有軍官帶著一隊士兵闖進來,竟害起了彼得大叔稱之為“神經緊張”的慢性病。弗蘭克和斯佳麗都沒有向她提起湯尼來待過一小會兒這件事,所以即使這位老太太想泄露點什麽,也實在沒有什麽可泄露的。她情緒緊張地表白說,她這一輩子隻見過湯尼一回,那還是1862年聖誕節的時候。她說的絕對是實話。

    “而且,”為了表示主動配合,她會氣喘籲籲地對北軍士兵補充說,“那會兒他正醉成一攤泥!”斯佳麗因為是在妊娠初期,身體不適,心情也不好,所以對那些穿著藍製服闖進她的私室、見了喜歡的小擺設就拿走的北軍,一方麵覺得非常可恨,另一方麵因為怕湯尼的事會連累大家,十分擔憂。現在,監獄裏巳關滿了人,都是因為比這更加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被抓進去的。她知道隻要被他們抓住一點兒證據,不但她和弗蘭克,而且連清白無辜的佩蒂都會給關進牢裏去的。

    近來,華盛頓那邊正掀起一場“沒收逆產”以償還合眾國戰爭債務的運動,這使斯佳麗一直痛苦不堪、憂心忡忡。再加上現在亞特蘭大又盛傳說凡是觸犯軍法的,財產都要被沒收,所以斯佳麗更加忐忑不安,生怕她和弗蘭克不但要失去自由,而且連房子、店鋪、鋸木廠都要斷送掉。即使他們的財產不被軍事當局侵占,要是她和弗蘭克進了監獄,又有誰來替他們照料生意呢?那不等於斷送掉了嗎?

    她怨恨湯尼給他們帶來這些麻煩。他怎麽能對自己的朋友幹出這事來呢?阿希禮又怎麽能把湯尼往他們這兒送呢?以後如果再有人找她幫忙,隻要會引得北軍像黃蜂似的向她湧來,她是決不會再管了。是的,無論誰來找她幫忙,她準會讓他吃閉門羹的。不過,當然,阿希禮例外。湯尼短暫來訪後的幾個星期裏,她經常因外麵街上的各種聲響而從不安的睡夢中驚醒,擔心阿希禮可能也正在受到追捕,也要從這裏逃往得克薩斯州,因為他們曾幫湯尼這麽幹過。她不知道他目前的情況,因為他們不敢寫信到塔拉莊園把湯尼那天夜裏來過的事告訴他們。他們的信也許會被北方佬截獲,這樣連那座莊園也要遭殃了。但是,幾個星期過去了,他們沒有聽到什麽進一步的壞消息,於是他們知道阿希禮可能沒事了。後來,北方佬終於不再來騷擾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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