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邦聯的軍隊是不可戰勝的,對這一點大家都信心十足,沒有動搖,但對約翰斯頓將軍大家卻都失去了信心,至少老百姓對他巳經失去了信心。新希望教堂離亞特蘭大才三十五英裏!隻短短三個星期,將軍就讓北方佬打得後撤了六十五英裏!他為什麽不頂住北方佬,而要一個勁兒地往後撤?可見他是個蠢材,是蠢材中的蠢材。連在亞特蘭大過安穩日子的自衛隊老頭們和州民團團丁們都起勁地說,這仗就是讓他們來打,也不至於打得這麽糟,為了證明他們的觀點,他們還在桌布上畫起地圖來了。約翰斯頓將軍越來越感到兵力不足,而且還在被迫繼續後撤,便無可奈何地向布朗州長求援,請他把地方部隊調去,然而這些州裏的民兵們卻是有恃無恐。戴維斯總統早打算把他們調去,州長尚且沒予理會,更何況約翰斯頓將軍來要。州長怎麽會答應呢?

    打一仗就退一下!打一仗就退一下!前後總共打了二十五天,退了七十英裏,南軍幾乎一天也沒歇過。現在新希望教堂也丟了,隻留下了一個記憶,而腦子裏仍是迷迷糊糊、紛紛亂亂的,盡是些類似的記憶驕陽似火,塵土飛揚,饑腸轆轆,人困馬乏,腳下踩著紅泥路上的一路車轍,時而還得踏過紅泥路上的遍地泥濘,老是撤一步、挖壕溝、打一仗一再撤一步、挖壕溝、打一仗。新希望教堂之戰簡直是一場噩夢,回想起來真是恍如隔世;大棚屋之戰也這樣,這一仗他們幹脆豁出去跟北方佬拚了。可是盡管被打得屍橫遍野,地下成了一片藍色,北方佬卻總是沒完沒了,生力軍仍源源不斷開到。藍軍的隊伍不斷地使出向東南迂回包抄的毒招,撲向南軍的背後,撲向鐵路一撲向亞特蘭大!

    疲憊不堪的南軍部隊撤離了大棚屋,並順著大路退到了肯納索山,在一座名叫瑪麗埃塔的小鎮附近擺開了十英裏長的弧形陣地。陡峭的山坡上挖好了工事,高高的山頭上架起了大炮。戰士們揮著汗、罵著娘,憑人力把千斤大炮拉上了險峻的山坡,因為這樣的坡騾子上不了。信使和傷兵來到亞特蘭大,給處在驚惶之中的市民帶來了安定人心的消息院肯納索的山頭是怎麽也攻不破的。因為附近的鬆山和隱山都設了防,固若金湯。北方佬想要拔掉老喬的部隊,那是休想,這一回再想迂回包抄可沒那麽容易,因為山頂上的大炮巳控製了四方要道,方圓數裏都在射程之內。亞特蘭大人這才稍稍舒了口氣,可一可肯納索山離亞特蘭大畢竟隻有二十二英裏啊!

    從肯納索山運來的第一批傷兵到達亞特蘭大那天,梅裏韋瑟太太的馬車一大早七點鍾就來到了佩蒂姑媽家門前,來得這樣早還從來沒有過哩。當時那個黑人利維大叔就把話傳了過去,請斯佳麗快穿著好,馬上到醫院去。芳妮·艾爾辛和邦尼爾家的姑娘都巳先在馬車的後座上坐好了,因為一大早就被從睡夢中叫醒,都還在打著嗬欠。艾爾辛家的黑媽媽老大不高興地坐在車頭的座上,膝蓋上放著一簍剛洗過熨過的繃帶。斯佳麗去是去了,心裏卻很是不高興,因為昨晚她在自衛隊的舞會上跳了一通宵的舞,隻覺得兩腿發軟。她去醫院幫忙總是穿那件最舊最破的印花布連衣裙,今天她讓普莉西幫她扣連衣裙扣子時,心裏暗暗把那個精明強幹、不知疲倦的梅裏韋瑟太太臭罵了一頓,連那幫傷兵,連整個南部邦聯,都一古腦兒罵了一遍。現在由於沒咖啡,隻能拿炒焦的玉米和曬幹的紅薯一起熬了苦湯當咖啡喝,她隻匆匆喝了幾口,便出門上車去了。

    這種護理傷兵的差使她覺得簡直膩味透了。今天一定要對梅裏韋瑟太太說,就說母親來信了,要她回家去住一陣子。她跟她說了,可有個屁用,這位有頭有臉的太太,袖管卷得高高的,粗大的腰裏緊緊裹著一條大圍裙,嚴厲的目光隻衝她看了一眼,說道院“別再跟我在這兒胡鬧了,斯佳麗·漢密頓。我今天就給你媽寫信,告訴她說我們這裏很需要你,她肯定會理解並讓你住下去的。得了,快圍上圍裙,到米德大夫那兒去吧。他那兒包紮正缺人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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