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戛然而止院斯佳麗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時窘不可言。心慌意亂,趕緊換葉灰軍裝曳唱,可是剛唱了半句,便來了個剌耳的急刹車她想起來了,這也是一支斷腸曲。鋼琴半晌沒聲音,因為她茫然不知所措了。她一時想得起來的歌曲,都脫不了這些生離死別的傷心調。

    瑞特趕忙站起身,把韋德交給芳妮抱,自己走進了客廳。

    “彈《肯塔基老家》吧。”他彬彬有禮地說道,斯佳麗很感激他的提醒,就趕緊彈了起來。瑞特那優美的男低音也陪著她唱了起來,唱到第二段時,前門廳上的那幾位才算舒了口氣,其實論內容,這支歌也根本沒有一點歡樂的氣氛可言。

    累人的重負還得再擔幾天!

    哪怕擔子重得把腰壓彎!

    擔到有朝一日趔趔趄趄回家轉!

    那時我的肯塔基老家啊,我就得跟你說再見!

    米德大夫的預言,就其本身來說完全沒錯。約翰斯頓將軍在一百英裏以外的多爾頓北部一帶依山而守,的確固若金湯。他的陣地堅不可摧,謝爾曼原打算穿越山穀直逼亞特蘭大,卻怎麽也過不了他這一關,結果北軍隻好收兵,再作打算。看來正麵進攻是攻不破南軍的防線了,所以北軍就趁著黑夜繞山路作半圓形的迂回包抄,想突然撲向約翰斯頓的後方,目的是要在多爾頓以南十五英裏處的雷薩卡切斷他背後的鐵路。

    南軍一聽說自己的鐵路命脈有被切斷的危險,就撇下死守未失的工事,星夜兼程抄近路直奔雷薩卡。等北軍從山裏出來,對麵的南軍早巳架起了大炮,亮出了剌刀,深溝高壘,嚴陣以待,防守之堅固也不下於多爾頓。

    多爾頓前線的傷員把老喬撤到雷薩卡的消息帶到亞特蘭大,未免講得走了樣,亞特蘭大人都感到出乎意料,引起了一點驚慌。仿佛夏天西北角天空出現了一團小小的黑雲,讓人擔心雷雨就要來臨。將軍放北軍進人了佐治亞十八英裏,打的是什麽算盤?米德大夫說得對,高山是天然的屏障。老喬為什麽不把北軍阻擋在山下啊?

    約翰斯頓在雷薩卡拚命苦戰,終於又把北軍擊退了,但是謝爾曼又重施側麵包抄的伎倆,指揮他的部隊又來了一個半圓形的大迂回,渡過烏斯坦瑙拉河,再一次直搗南軍後方的鐵路。南軍部隊奉命立刻又撇下紅土地上的戰壕,趕去保衛鐵路。他們不是行軍就是作戰,早就累得精疲力竭,又沒有合過一下眼,肚子又吃不飽(他們一直沒吃飽過冤。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沿著山穀火速南下,搶在北軍的前麵趕到了雷薩卡以南六英裏處的卡爾霍恩小鎮。等北軍趕到時,他們早巳又挖好了壕溝,準備好迎擊了。兩下一接觸,又爆發了一場惡戰,北軍終於又被打退了。南軍士兵累得都捧著槍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心裏求天求地這次可得讓他們歇一歇、喘口氣了。然而他們還是想錯了。謝爾曼步步進逼,毫不留情,再次揮師作大迂回包抄到他們的後方,逼得他們隻好再繼續後撤,趕緊去保衛背後的鐵路。

    南軍士兵行軍時根本連眼皮都睜不開了,他們早巳累得都不用腦子了。就是偶爾用腦子想一想,他們對老喬仍是深信不疑。他們知道隊伍在後撤,但他們相信自己沒有吃敗仗。他們隻是吃了兵力不足的虧,既要守住陣地,又要粉碎謝爾曼的包抄進攻,無法兼顧兩邊。隻要跟北方佬打陣地戰,就準能把北方佬打得頭破血流,哪一次不是這樣?至於這樣退下去到底是什麽結局,他們就不知道了。但老喬心裏會有譜的,他們不怕。他部署後撤,指揮得可高明了,部隊的傷亡極小,而北方佬戰死的、被俘的,數目可就大了。他們沒損失一輛車,總共也才隻丟了四門炮。背後的鐵路也還在手裏。謝爾曼盡管這裏正麵進攻,那裏騎兵突擊、兩翼包抄,把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還是奈何不了他們的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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