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當時不滿足於做一個單純批判宗教的無神論者,他所以重視宗教問題,是因為當時的德國“對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但他更關心政治和國家問題,因為“宗教本身是沒有內容的,它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間,隨著以宗教為理論的被歪曲了的現實的消失,宗教也將自行消滅。”1842年,馬克思在一封給盧格的信中,對自己的宗教觀進行了較明確的申述。鑒於青年黑格爾派中以鮑威爾兄弟為首的柏林“自由人”熱衷於無神論與宗教問題,把一切社會生活問題都看成是神學問題,把鬥爭的鋒芒局限於宗教,馬克思在信中要求他們“更多地聯係著對政治狀況的批判來批判宗教,而不是聯係著對宗教的批判來批判政治狀況。”

    1842年至1844年,馬克思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現實的政治鬥爭以及宗教間這種政治鬥爭之間的關係。這時期馬克思的宗教觀集中體現在《論猶太人問題》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這兩篇著作中。在《論猶太人問題》中馬克思指出,信奉猶太教的猶太人所以受到政治方麵的限製,是由於政治製度,因此不能像鮑威爾所說的猶太人必須從自己的宗教中解放出來,即以放棄猶太教為政治解放的前提,而是應該廢除“以基督教為國家基礎”這種理論,使宗教問題成為每個公民的私事。1843年,馬克思發表了《〈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論述了宗教的本質及其產生的社會根源,宗教的社會作用,總結了德國哲學對宗教的批判,肯定了它的曆史意義。《導言》的發表,標誌著馬克思在哲學上由唯心主義逐步轉向唯物主義;政治上由革命民主主義轉向共產主義;宗教觀上由理性啟蒙論和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的唯物主義,轉向了曆史唯物主義無神論。

    1845年,馬克思發表了《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這標誌著馬克思真正擺脫了費爾巴哈的影響。在《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中》中,馬克思批判了費爾巴哈人本學唯物主義的局限性,提出批判宗教異化的世俗社會基礎。費爾巴哈對宗教的批判隻是論證了“人創造宗教”的原理,把宗教還原為它的世俗基礎,而沒有進一步分析宗教異化的原因。馬克思以此為起點,分析了宗教異化來源於世俗基礎的自我異化,進而推論出,首先必須克服世俗世界的自我矛盾,而要解決這個矛盾,隻能通過革命實踐。從對宗教的批判轉向對社會的批判,進而通過革命實踐改造這個社會。《提綱》還批判了費爾巴哈關於“宗教感情”的抽象人性論,指出人的本質並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因此,所謂人的宗教感情,也隻能是社會的產物。《提綱》對抽象人性論的批判,不僅是對費爾巴哈,而且也是對文藝複興以來一切啟蒙無神論的批判,因為他們的宗教觀都具有抽象人性論的特征。

    從1845-1848年期間,馬克思和恩格斯合作的《德意誌意識形態》和《共產黨宣言》對曆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進一步作了經典性的論述,並因此賦予馬克思主義宗教觀以更科學的表現形態。從總體上說,《德意誌意識形態》和《共產黨宣言》屬於哲學和科學社會方麵的著作,但是這兩部著作所製定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對於分析宗教問題,具有認識論兼方法論的意義。從《德意誌意識形態》和《共產黨宣言》著作可以看到,馬克思的宗教觀此時已經形成。以後的問題主要是如何運用其中的曆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去進一步分析和認識各種宗教現象、宗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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