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範仲淹把國家振興與官僚隊伍的穩定,納入到一種“熊掌與魚不可兼得”的邏輯中。他躊躇滿誌,為了報答君恩,感到可以舍棄一切,甚至改革的實踐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全部。與此同時,卻絕不能樂觀到慵懶的皇親與昏聵的官吏在朝堂上隻占少數。他們並沒有受到像“小範老子”那樣的恩寵眷顧,而如何生活則是最值得關注的人生問題。

    不難想象,一定有那麽一些人對即將來臨的暴風驟雨會集結起來,采取反抗的態度,“我”才是“眾正盈朝”的主導和主體!互斥朋黨的吵鬧與低俗,甚至卑鄙的手段就像是愈掙紮愈收緊的桎梏,使官僚集團的分裂居然從改革發軔!但值得關注的是,這裏並不存在完全是尋求報複的鑽營、腐敗集團,因為還有維護吏治穩定的明智大臣參與;中下級的官僚要以上司馬首是瞻;後生晚輩還有“應該是這樣”的見解……

    太亂,到處都是鉤心鬥角。太癡,人人“憂”的皆是自己。

    在嶽陽樓上,範仲淹提出了對“憂”的堅持,那來自於一種大節正氣提供的動力。然而,他卻沒有看到“大家庭中人人都想好好過”的道理,陷入倫理的窠臼,而沒有思考過“憂”還應該包涵些什麽內容。其實,範仲淹如果把“憂”的取向確定為“居廟堂之高,則憂其君,處江湖之遠,則憂其民”,那將具有抽象的操作性。而“江湖憂君”,豈不正是不能完全自拔,難以排解人生價值無法實現苦悶的表象?

    2008年4月間,我第一次坐飛機來到山東煙台。旅遊巴士沿著海邊一路飛馳,把公安工作的憂苦遠遠拋在腦後。我望著窗外,北方氣象,壯美抒懷,波瀾不驚,又似是淫雨霏霏。煙台大學的文化底蘊使我心向往之。在路的盡頭,我登上煙台山,憑欄遠眺,隻見古老的防波堤迎著潮水依舊挺立。頓然,我有了一個願望,如果後半生,能夠每天在煙台大學讀史求真,然後一直長跑到煙台山上遙望山河,領悟千年,此生當不寂寞……

    不能做無雙國士,就去做那天涯書生,這不就是“憂”的絕好形式嗎?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