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曰:德之基有深植夫誌者,心之用也。性無不善,故心無不正。而其用則有正不正之分,此不可不察也。夫子以天縱之聖,猶必十五而誌於學。蓋誌為進德之基,昔聖昔賢莫不發軔乎此。誌之所趨,無遠弗屆;誌之所向,無堅不入。誌於道,則義理為之主,而物欲不能移,由是而據於德,而依於仁,而遊於藝,自不失其先後之序、輕重之倫,本末兼該,內外交養,涵泳從容紒紛矠,不自知其入於聖賢之域矣。

——【清】康熙《庭訓格言》

白話

孔子說:“立誌於學道。”所謂的“誌”即誌向,用心的意思。人性本善,所以人心沒有不正的。但人心的功用則有正和不正之分,這一點不能不注意。孔子憑著上天所賦予的聖明,尚且在十五歲時就立誌於學。所以說,“誌”是發展道德修養的基礎,昔日的聖賢沒有不是從這裏開始的。誌向的發展,無論多遠,沒有達不到的;誌之所向,無論多難,沒有不能克服的。一個人如果立誌於道,那麽,他將以義理作為根本,使任何物質欲望都改變不了他的誌向。從這點來看,一個人的誌向以德為依據,以仁為依托,又有良好的學術修養,自然不會失卻其先後、輕重的次序,使主要的和次要的都能照應到,內的、外的都能得到陶冶,還可以從容不迫地深入領會一切。達到這種境界,就已經自覺不自覺地進入了聖人的行列。

家訓史話

司馬遷被後人尊稱為“史聖”。他最大的貢獻是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原名《太史公書》)。

司馬遷的父親是西漢武帝時期太史令司馬談,司馬談去世三年之後,司馬遷承襲父職,任太史令,同時也繼承父親遺誌(司馬談臨終曾對司馬遷說:“餘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準備撰寫一部通史。

為寫這部書,司馬遷在讀書破萬卷的基礎上,開始遊曆全國,實地考察,親自采訪,獲得了許多第一手材料,保證了《史記》的真實性和科學性。正當司馬遷著手著書時,因為為李陵求情而觸動皇帝,被處於腐刑。腐刑是個奇恥大辱,汙及先人,見笑親友。後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提及此事中說道:“遭遇此禍,重為鄉黨所戳笑,以汙辱先人,亦何麵目複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念斯恥,汗未嚐不發背沾衣也。”在獄中,又備受淩辱,“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膚,受榜棰,幽於圜牆之中,當此之時,見獄吏則頭搶地,視徒隸則心惕息”(司馬遷《報任安書》)。幾乎斷送了性命。他本想一死,但想到自己多年搜集資料,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要寫部有關曆史書的夙願,因此為了完成《史記》的寫作,忍辱負重,希望出現一線轉機。

司馬遷50歲時,逢上漢武帝改元大赦天下,出獄後當了中書令,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尊寵任職”,但是,他還是專心致誌寫他的書。直到公元前91年(征和二年),《史記》全書完成,共得130篇,52萬餘言。

古訓今鑒

康熙從誌與道、誌與心的關係,強調一個人隻要立誌,再經過後天的努力,也可成為聖賢。司馬遷就是矢誌不移,遂成大誌的絕佳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