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夫養生者先須慮禍,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後養之,勿徒養其無生也。單豹養於內而喪外,張毅養於外而喪內,前賢所戒也。嵇康著養生之論,而以傲物受刑;石崇冀服餌之征,而以貪溺取禍,往世之所迷也。

——【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

白話

養生的人首先應該考慮避免禍患,先要保住身家性命。然後才有養生之說,不要白費心思地去保養不存在的所謂長生不老的生命。單豹很重視養生,但不去防備外界的餓虎傷害他,結果被餓虎吃掉;張毅很重視防備外來侵害,但死於內熱病。這些都是前人留下的教訓。稽康寫了《養生》做論述,但是由於傲慢無禮而遭殺頭;石崇希望服藥延年益壽,卻因貪得無厭而遭殺害。這都是前代人的糊塗。

家訓史話

家訓中提到的石崇是晉朝的大富豪,石崇希望服藥延年益壽,卻因貪得無厭而遭殺害。

石崇曾與貴戚晉武帝的舅父王愷以奢靡相比。二者鬥富的故事廣為流傳。王愷飯後用糖水洗鍋,石崇便用蠟燭當柴燒;王愷做了四十裏的紫絲布步障,石崇便做五十裏的錦步障;王愷用赤石脂塗牆壁,石崇便用花椒。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豆粥是較難煮熟的,可石崇想讓客人喝豆粥時,隻要吩咐一聲,須臾間就熱騰騰地端來了;每到了寒冷的冬季,石家卻還能吃到綠瑩瑩的韭菜碎末兒,這在沒有暖房生產的當時可是件怪事。讓王愷恨恨不已,於是他以金錢賄賂石崇的下人,問其所以。下人回答說:“豆是非常難煮的,先預備下加工成的熟豆粉末,客人一到,先煮好白粥,再將豆末投放進去就成豆粥了。韭菜是將韭菜根搗碎後摻在麥苗裏。

史書中記石崇最後死於“八王之亂”中的權力鬥爭,他那巨大的來路不明的財富足以在亂世中成為被掠奪的對象。他的財富使他衣食住宿都奢華到極致,也是搶掠來的巨額財富使他不得長生。正是沒有做到“養生須先避禍”啊。

古訓今鑒

顏之推生活的時代是名副其實的亂世,戰爭頻繁的社會論及養生之道,他告誡子孫後代,先要避免災禍,不做不義之事,既要注意內在的保養,也要防範來自外界的傷害。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健康的身體作為資本,我們做任何事都缺乏保障。同樣,愛惜身體不僅是飲食服藥的事,要避免來自紛繁複雜的人際社會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