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古至今,戶口藩盛,士人漸眾。地之初,無有文字,百姓唯知結繩計事,口耳相傳,無士,唯有聖人。伏羲創易,倉頡造書,乃有文字,先有官學,世卿子弟可學,乃有士人之始。夫子有教無類,士人漸眾,至戰國則遊士行於下,朝秦暮楚,興國亡國但在一言之間。漢興,孝武帝興儒術,光武帝重氣節,大儒列於朝,三萬學生聚於太學,自儒門創建起未有今日之盛也。以此觀之,則上古乃聖人之世,三代乃公卿之世,而今乃是士之世。以此觀之,今勝於古,漸近於大同,言必稱三代乃腐儒之見,不足與論。”

    郭嘉“噗嗤”一聲笑了。“以仲翔之見,現在不是末世,乃是自古未有之盛世?”

    “奉孝一言中的。”虞翻頓了頓,目光炯炯。“如今士人眾多,為何有道遠竄,柔佞滿朝,下大『亂』,民不聊生?這豈是大同之世應有之相?夫易道唯變,禍福相倚,君主欲得士心,當明士道。明士道者可得士人之心,得士多之利,下大治。不明士道者雖有士而不明其心,不得其利,反得其害。何也?不明士道,士人越多,危害越大。仕進無門,處士橫議,至乃結黨為『亂』,黨錮再興,而終至於崩潰。”

    眾人相對沉默,尤其是站在孫策身後的楊儀最有感觸。

    漢家重儒術,儒門自創立以來,沒有一朝一代像漢朝這樣重視儒術,不僅下郡縣有學校,僅太學就有太學生三萬人。士人之眾,亙古未櫻可是這麽多士人卻沒有帶來大同之世,反而帶來了大『亂』。

    這是很多人都覺得無法理解的地方。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覺得是朝廷親人,遠賢臣,重用外戚和殉,清流斥退,濁流橫校現在看來,這個結論恐怕流於膚淺了,虞翻的見解更接近於實際,大漢的崩潰和士饒數量猛增有很大關係。想做官的讀書人太多了,數萬人遊『蕩』在洛陽城,就算把所有的外戚、殉清都除掉,也沒有那麽多的官職來安排他們。在仕途利祿麵前,能行道、守道的人越來越少,私心作祟,門生故吏因此而起,結黨營私在所難免,黨錮之禍幾乎是勢在必然。

    孫策拓展士饒定義,將農工商和武人都納入士饒範圍,不僅沒有對士形成擠壓,反而給了他們一個迅速壯大的機會。仕途畢竟是有限的,但學問是無限的,士人不再汲汲於仕途為念,並沒有因此失去仕途,卻打開了另一片地,士饒數量不再成為限製。有印書坊,有幼稚園、郡學、木學堂和講武堂,用不了多久,士饒數量就會得迅速提升。從這一點來講,孫策的功德不亞於夫子創立儒門,有教無類。

    “將軍則不然,既明士道,更能養士。使文士著書史,武士戰疆場,醫術治百病,匠士造器物,農士勤稼穡,各展所長,各安其業;興教育,建諸堂,使百姓子弟能受聖人之教,士人日眾,下皆士指日可待。功不亞於伏羲創易、倉頡造書、夫子立儒門,故士人之心在將軍,命亦在將軍,不興其誰?”

    辛毗忍不住問道:“長史所言,甚是有理。不過我亦有不解之處,還請長史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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