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陳王,在殿下走廊上來回踱步,權衡利弊,不時抬手敲敲腦門。

    陳王避而不論,是鑒於他的身份敏感,支持也不好,不支持也不好,但是他以射藝為理由,提醒子這麽做的危險,實際上表示了反對意見,而且間接地反對了他對武藝的執著。身為萬乘之尊,習武強身,射以觀德,這可以理解,但你想做個衝鋒陷陣的勇士,那就是舍本求末,完全偏離了方向。

    子未必同意陳王的意見,但他感激陳王的忠誠和關愛。如果陳王不關心他的成敗,又何必費這麽多口舌,直接反對就是了。

    畢竟都是光武帝的子孫,身體內流著同樣的血脈,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為中興大漢出力的。十幾個封國,數以萬計的宗室子弟,如果再加上那些已經不在宗籍之內卻仍然認可自己是劉氏子孫的人,總數可能超過十萬。這是一支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關鍵是怎麽用好這些力量,而不是被這些力量所傷。即使姓劉也難保良莠參雜。有一心為公的,就會有包藏禍心的,覬覦帝位,想趁著這個機會位登九五的人也不少——劉焉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曹操報告,劉焉在綿竹造作乘輿,不臣之心昭然。

    子來回踱了好一會兒,這才注意到劉曄還在,不禁笑了一聲。“子揚,我明白你的苦衷。你如果覺得不便啟齒,不一定要發表意見。”

    “謝陛下體諒。”劉曄輕聲笑道:“不過,臣還是想提醒陛下一句。”

    “。”

    “為陛下建此計者,乃是真正的大才,用意深遠。他不僅為陛下指出了一個計策,更為陛下提供了一個權衡利弊並做出選擇的機會。不管最後陛下是否召集宗室,陛下都有所收獲,而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劉曄頓了頓,又道:“陛下,這種人才堪當帝師,陛下宜敬之信之。”

    子抬起眼皮,靜靜地看著劉曄。他很驚訝於劉曄的這番話。以劉曄的聰明,他不可能猜不出是誰的建議,但他還是這麽,正明他識大體,並不是別人以為的那樣隻顧爭寵,不顧大局。

    “子揚所言甚是,我亦有此意。”子轉了轉眼珠。“那麽……”

    “陛下,陳王其實得已經很清楚,量力而校”

    “是的,我也能理解他的意思,那麽……該怎麽做?”

    “陛下,量力而校”劉曄又了一遍,特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

    子眨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子雲:知人者智,知己者明。這件事的確不能急,要緩緩圖之。”

    劉曄也笑了。“陛下,陳王老成謀國,他有一句話得非常對,子之劍,不在戰場上斬將擎旗,而是破舊立新,因時而動。有利於時者,祖宗雖無,亦可行之。無利於時者,祖宗雖有,亦可破之。然此中分寸正如習射,須得左右均衡,目的明確,不偏不倚,才能一箭中鵠。又時時習之,張馳有度,或是洞甲破骨,或是一觸而落,隨心所欲,斯時方可謂大成。”

    子恍然大悟。他感激地看了劉曄一眼。“還是子揚看得透澈,我畢竟還是差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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