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在一座院前下了車,抬頭看看低矮的門簷,又看看身後野草叢生的狹窄徑,皺了皺眉。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黃猗麵紅耳赤,期期艾艾地不知如何回答。他到長安之後,一直過得很窘迫。郭嘉每個月給撥給他一萬錢,本來也能衣食無憂,可是他大手大腳慣了,沒有儲蓄的習慣,幾乎每個月都等不到月底。去年下半年底,糧價開始上漲,各種酒食的價格一路上揚,他的開支更大,已經入不敷出了。

    “此處雖然偏僻了些,卻也不至於如此荒涼。隻是最近形勢不妙,不少百姓逃難去了,這才越發破敗。”

    蔣幹點點頭,抬步往裏走。“回頭我向郭祭酒匯報一下,給你增加點月錢。堂堂江夏黃家子弟,過得這麽差,傳出去可不好。”

    黃猗眼圈紅了。“多謝蔣君。”他抬起袖子抹著眼淚,話也帶了些鼻音。“別的也就罷了,這糧價是越來越嚇人。如果祭酒每個月能撥給我十石糧,我就感激不盡了。”

    蔣幹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覺得有些心酸。黃猗是典型的不作不死。他當初如果不是想法太多,和劉勳一起反對孫策,又怎麽會落到這一步。人生就是如此,有時候一步走對了,就能青雲直上。一步走錯了,也會萬劫不複。

    “你家裏幾口人?”

    “呃……”黃猗咂了咂嘴。“我這兒隻有一個侍妾,可是她家裏有父母,還有兩個弟弟。”

    “六口人,十石不夠吧?這樣吧,我做主,每個月撥給你二十石。”

    “多謝蔣君。”黃猗大喜過望,轉身又把正在廚房裏準備酒食的侍妾崔氏叫了出來,讓她向蔣幹行禮拜謝。雖然是六口人,但老弱婦孺為主,實際上每個月五六石糧就夠了。他要十石,是想多要點,剩下的可以拿出去換錢,還擔心蔣幹不同意,沒想到蔣幹直接給他二十石,簡直是喜出望外。

    蔣幹仔細打量了崔氏兩眼。崔氏十七八歲,頗有幾分姿色,但舉止粗率,看起來不像是大戶人家出身,並非黃猗原本的侍妾,應該是到了關中之後新納的。崔氏聽蔣幹允了黃猗每個月二十石糧,歡喜得眉開眼笑,趴在地上就叩頭。

    蔣幹安撫了幾句,讓她出去接收禮物。他給黃猗帶了一些東西,侍從正在外麵搬。崔氏含淚帶笑,撩起圍裙,擦了擦眼淚,飛也似的去了。

    蔣幹收起笑容。“你的消息,祭酒收到了,第一時間向將軍做了匯報。將軍很滿意。”

    “能為將軍效勞,將功折罪,我之幸也。”

    “長安朝廷裏的那些事,來去無非就那些,你這麽久也沒能入仕,隻在外圍打聽,效果有限。祭酒希望你能找找門路。”

    黃猗閉口不言。他也想入仕做官,不僅是能打聽到更重要的消息,還想為自己增加一點收入。他出身江夏黃氏,又有學問,是個名士,總不能做一輩子細作。可是他到長安之後,家主黃琬對他不冷不熱,一直不肯推薦他出仕,沒有了這個門路,他就一直耽擱了下來。

    “祭酒知道你有難處,所以給你謀劃了兩個去處。一是想辦法接近並州軍,投效呂布;一是離開長安,去益州,投效曹操。你自己斟酌,看看哪個比較合適,決定之後,自會有人為你安排,保證你順順利利,不會引起任何饒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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