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水生。

    一轉眨,孫策在洞庭便住了三個多月,眼看著洞庭湖的水位漸漲,君山上的草木返綠,長江的春汛即將到來,君山變得不太適合人數眾多的中軍大營。

    正好嶽麓書院即將建成,孫策便請示了吳太後,請她們移駐嶽麓山。

    吳太後,嶽麓山風景雖好,卻正在施工,我去會讓他們不安,不如住到長沙去。長沙是孫堅戰鬥過去的地方,她當然曾在長沙城中住過好幾年。如今孫權被封為長沙王,王宮就在長沙太守一側,她可以住在長沙王宮裏。

    反正長沙王在軍中,又沒有王妃,王宮等於空著。

    吳太後懿旨傳出,孫策還沒表示意見,太常魏騰就表示了堅決的反對。皇太後可以住到吳王宮,皇帝怎麽能住在吳王宮?就算皇帝要留在軍中,那皇後、貴人們怎麽辦?別是朝廷,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沒有這麽做的,於禮不合。

    吳太後多少有些尷尬,還有些惱怒。

    皇後袁衡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孫堅當年是長沙太守,住的當然是長沙太守府。皇太後想故地重遊,住在太守府就是了。不過太守府要辦公,也不適合由皇太後入駐,不如將太守府改建成別院,作為祭祀孫堅的祠堂,以示對孫堅的紀念。這樣皇太後和皇帝入住就都沒有禮儀上的障礙了,也不會擾民。

    至於長沙太守府,別外找個地方安置就是了。

    魏騰表示同意,露布上書,盛讚皇後此舉穩妥周全,既不違禮儀,又盡了孝心。長沙相劉先也表示讚成,主動騰地方,並可以將嶽麓書院的工匠們先帶過去,最多十就能改建好。

    吳太後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欣然同意。

    三月末,吳太後移駐長沙,住進了新建好的孫堅祠。孫策特地騰了兩時間,還將孫權從前軍招了回來,一起送吳太後去長沙,順便祭祀孫堅。

    站在孫堅的紀功碑前,孫策心中五味雜陳,不清是什麽感覺。

    因為孫堅有遺囑,要以漢臣的身份入土,所以祠堂裏的碑上隻提孫堅身為故漢長沙太守、烏程侯以及驃騎將軍的履曆,隻字不提他與吳國的關係。

    事實上,吳國的建立看起來也與孫堅沒什麽關係。孫堅從來沒有被封為吳侯,第一任吳侯就是孫策自己。但孫策心裏清楚,如果沒有孫堅十幾年浴血奮戰打下的基礎,就算他再聰明能幹,也不太可能白手起家,由一個普通百姓統一下,想抱袁術的大腿都未必有資格。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孫堅幾乎抓住了每一個機會,才為他奠定了基礎。討許昭,征叛羌,平黃巾,少一個,他都沒機會成為一方諸侯。

    孫堅堅持以漢臣入土,那是他的信仰。從一個商人之子成為一方諸侯,他對大漢朝廷的感激發自肺腑。韋昭寫吳史,孫堅在洛陽得玉璽,本是想為孫吳立國尋找一些合法性,實際上卻是弄巧成拙,往孫堅臉上抹了黑。以孫堅向袁術俯首,心甘情願做馬仔的自覺性,他就算撿到玉璽也不會私自保存,十有八九要交給袁術,或者直接獻給朝廷。

    雖對這些不太在意,可是不能追認孫堅為帝,還是成了孫策心裏最大的遺憾,尤其是看到這塊紀功碑的時候。他在碑前站了很久,向站在一旁的太常魏騰請教,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是按孫堅的遺願辦,還是按照禮儀,追封孫堅為帝?

    魏騰沉吟良久,一時無法作答。

    隨行的孔融忍不住朗聲問道:“敢問陛下,君與父孰大,忠與孝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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