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刻竹牘憶古今時(1/3)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君父，生我劬勞。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先母，育我勞瘁。

    瓶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罔極！

    虞山烈烈，飄風發發。父思逝女，何慮之有？虞山律律，飄風弗弗。父思逝女，捧骨乃還！」

    左手握有竹牘，右手緊握刻刀，呂邗薑搜腸刮肚，努力地刻字，將她才學了不久的《詩經·雅·蓼莪》裏的詩句修改得七七八八。

    有好幾次她刻錯了字，不得不再換一片竹牘——因而，她腳下的廢品堆積得都有一座山那麽高了。

    她刻得極為認真，晶瑩的汗珠從她的額間滑落，她也不曾注意。

    ——很明顯，她正在刻寫一封書信。

    書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大意是她即刻前往吳國，帶回長姐的骨灰。

    ……是的，她動作不慢：承諾帶回長姐骨灰一事，發生在昨晚——

    昨晚君父大擺宴席，眾人一喝大半夜，喝得那叫酩酊大醉，唯有姬子們顧及形象，還算清醒得很。而她作為女眷之一，亦沒敢鬆懈：趁著同父異母的哥哥們東倒西歪、扯著嗓門叫人回府之際，她果斷地起身，飛快地離開。到家後，她立即吩咐侍女們將早已備好的細軟重新檢查一遍，準備亮便出發！

    她實在不敢晚呆一步，免得她的那群好哥哥們又吩咐姐妹們前來她家竄門兒——還記得幼時，公子黔的妹妹呂瑞薑找她玩兒，她因第一次有人樂意接近她而受寵若驚，幾乎對呂瑞薑言聽計從！

    可歎她無論多麽真誠對待呂瑞薑，呂瑞薑仍是算計她：仗著她生母早逝且她不受君父的喜愛，肆意拿走了她心愛的遺物，那是她母親生前留給她的……當她得知遺物被呂瑞薑拿了去，氣得哇哇大哭，徑直地跑去找呂瑞薑討還，卻被呂瑞薑的母親斐姬責罵了去，並被冠以“無人管束”的罪名而枉受責罰，跪在殿前思過了整個晚上！

    恰巧那晚還下了雨，年紀的她淋了一夜風雨，隔便生起病來——要不是君父聽聞呂瑞薑忽發寒熱而順便地前來看望斐姬，偶見她可憐，命人尋了醫師來，她的命恐都難保！

    自那以後，她時不時地受到姐妹們的擠兌，無人幫她話——除了呂瑞薑！

    來也奇：自她病愈，呂瑞薑則性情大變，隔三差五地找上門來，要道歉！

    可她吃一塹長一智，實不願再與呂瑞薑親近。

    由此，她以讀書為由，深居簡出。

    可呂瑞薑卻甘之如飴，不改其心。

    見親妹不受呂邗薑待見，呂邗薑與公子們的關係，尤其是公子黔，越發地疏遠。

    更有甚者，一得機會，公子們時不時地借機敲打她。

    君父不立嫡子，想要爭王的公子們暗中提防——無論男女，公子們皆會想方設法地打壓，免得君父看對了眼或耳根子軟，臨時起意地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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